阿年推了推门,意外地发现门竟然没有锁,她之前还以为门是锁着的呢。阿年揣着馒头跨进去,才走几步便看到了萧绎。他正坐在地上,埋着头,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不躺在床上想呢,阿年不明白。她还没走近,萧绎便听到了声,抬头见是阿年,脸色仍旧是冷冷地:“做什么?”
这脸色臭,说话还冲得很,阿年皱了皱鼻子,想着他的遭遇,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
“馒头。”阿年示意。
萧绎板着脸转过头去,没有接。
“大伯娘给的。”阿年走到他身边,也坐了下来,将馒头放到他面前。这个是大伯娘交代的,否则阿年早就偷偷吃了,还能等到现在?
萧绎迟迟不伸手,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阿年有些生气,一把捏过他的手。
“嘶。”萧绎疼的直叫,怒目而视。
阿年才不管他瞪不瞪,一下一下,慢慢地掰开他的手指头,愣是将两个馒头放到他手心里,再替他将手握好。
“好了。”阿年拍了拍手,满意了,“吃吧。”
萧绎:“……”
萧绎没了脾气,比力道,他还真不是阿年的对手。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失败,连个小傻子都比不过:“你怎么还过来,别人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萧绎说得有些颓然。自打身世公开,他的情绪便有些不对劲了。也想振奋,只是实在振奋不起来,毕竟这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阿年歪了歪头,指着房顶:“屋子,我的。”
她不来这儿还能去哪儿。
萧绎扯了扯嘴角,亏他还以为……真是白感动了一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什么都没了,是个可怜虫?”
阿年点点头。
还真是,萧绎越发失望,绝了让她安慰的心思。他将馒头放到桌子上:“你先出去一会儿好么,我想再静静。馒头放在这儿,待会儿吃。”
阿年还是足够体贴的,听了他的话,乖乖出去了。
这会儿还早,阿年也没事儿做,遂拿着家里的水桶准备去外头打水。出了院子,还没走多久呢,便看到隔壁陈二狗她娘周婶子正靠在自家门框上,同边上的人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一看到阿年,几个人立马就闭了嘴。
须臾,周氏笑着对阿年道:“阿年,快过来。”
她用手上的瓜子对着阿年晃了晃。
阿年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到底过去了。
周氏将瓜子递给阿年,又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感慨:“这丫头,生得还真是齐整。”这小模样,哪里像她们乡里的人,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有人信。这般水灵,怎么就成了傻子呢?
“齐整又有什么用?”吴婶子白了一眼,看着阿年连嗑瓜子也不大会嗑瓜,那笨拙样,再好看的脸也是白瞎了。
周氏不同意地看了看吴婶子,又弯下腰与阿年道:“阿年啊,你家住着的那位公子,家里是不是真的没人啦?”
阿年点了点头。
“那他们家也没钱了?”
“嗯。”
周氏睁大了眼睛,惊讶不已:“还真是这样!”
“看着像个公子哥,谁知道他原来这样穷酸。我看呐,老陈家这回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要不了几日,兴许明儿就得将人赶走。谁家愿意养一个外人呢,还是精穷的外姓人!”
“就是,搁孙家都不一定愿意。”
“这什么冒牌公子,还真是会唬人。要我看,有财叔家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要把他赶出去。”
周氏只道:“可那人眼下不是无家可归么?”
“无家可归也不能赖在别人家吧,有财叔家又没欠他,该走的还是得走……”
阿年听着她们你一眼我一语,也不嗑瓜子了,只握紧了水桶,若有所思。
几个妇人说着说着,渐渐说到了兴头上,旁若无人,最后连阿年也不知道避讳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她们说得尽兴,谁也没发现边上乖乖嗑瓜子的阿年究竟听了多少进去,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提着水桶走了。
这日晚上,陈有财果真叫了一家人在一块,为的,正是萧绎的去留问题。
直笑得萧绎心里一阵阵地发毛。
陈家里头,唯一觉得不满的,大概就是陈有财了吧。只是他看其他人都挺高兴,便没有出来说什么扫兴的话。败家儿媳妇上赶着去讨好别人,他还能说什么不成?要是能听进去他的劝,那也不是他那三儿媳妇了。
因着几个人回来的都不早,王氏与陈大河略在大房里坐了坐便赶着回去做饭了。李氏一早就做好了晚饭,这会儿趁着天没黑,正好先把晚饭给吃了。
萧绎还惦记着今儿回来时碰上的那件事。
晚饭过后回了屋子,他先拦着阿年:“你怕血?”
他倒是知道有些人看到血回晕过去,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避讳的事儿啊。单看陈大河与王氏的脸色,萧绎便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阿年皱眉:“你在,说什么?”
“问你怕不怕血呢,或是你看到血会发生什么?”萧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
阿年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翻了个白眼走了。她一个丧尸,还能怕血?至于遇上血会发生什么,她怎么知道?她爹又没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