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她在写恋爱回忆的时候,有了一点感悟。
一味回头看是没用的,人都是在一直向前走的,你要朝前看。过去的美好经历会自动珍藏,不用刻意去铭记,它就会在你心上留下美好的印记。
那些负面的、难堪的事情,就忘了吧,人的记忆有限,生命有限,不值得为它浪费。
“今天的便当好吃吗?”程恩恩问。
她的话题跳跃太快,江与城静默了两秒钟,再开口时端起了他作为一个被追求者的矜持姿态。
“勉勉强强。”
程恩恩自知厨艺不够精湛:“那我再学点别的菜做给你吃。”
江与城瞧她表情有些沮丧,正想说点别的挽救一下,却听她接着道:“我明天给你做巧克力好不好?你吃吗?本来想偷偷给你惊喜的,我怕你又不想吃。”
她的抗打击能力,让江与城有些意外。
其实最初的程恩恩,也是一个一旦有了目标,就执着到近乎执拗的人。
他忽然觉得值得,这一年里的折腾,让她找回自己。
江与城不怎么吃甜食,只是没有兴趣,并非完全不喜。这点程恩恩是知道的,但自己做的意义不同嘛。
“你知道,我不喜欢和别人一样的。”江与城说。
程恩恩有点想笑,不敢笑,忍着道:“那我等后天粲宝儿去上学,再单独给你做。”
年过而立沉稳持重的江总这才满意。
做巧克力的材料,是程恩恩提前买好的,还是带着江小粲一起去买的。
周日,早早将所有作业都完成的优秀小学生江小爷起床,吃完早饭,被程恩恩带去博物馆看展览;中午在外面吃他很久没吃的肯德基,回到家午睡,醒来玩拼图……
一直到了四点,江小爷坐不住了,丢下手里的拼图从地上爬起来,蹭到正在看书的程恩恩跟前,托着下巴眼巴巴望着她。
“妈妈,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巧克力呀?”
心虚作祟,程恩恩结巴了:“巧、巧克力?”
江小粲点点下巴:“我们不是说好今天给爸爸做巧克力的吗?我专门上网搜索了怎么做,我帮你。”
程恩恩更内疚了:“今天……今天……”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非常适合做巧克力。我中午问过麦冬叔叔了,爸爸下午不用开会,也没有预约,会一直在办公室。”
程恩恩已经从内疚发展成羞愧,手里的书都快拿不住了。对孩子撒谎哄骗,这是一种多么羞耻恶劣的行径。但是她已经答应了江与城……
“可是……”程恩恩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江小粲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了她片刻,忽然说:“妈妈,你是不是想背着我偷偷做?”
被识破的程恩恩惊讶又尴尬。
“是爸爸逼你的对不对?”江小粲对于自己老爹的人品再清楚不过了。
“我……”
还没来得及说第二个字,江小粲倏然直起身,叉着腰,义愤填膺地怒道:“果然被我猜中了,你们居然这样对待一个纯真可爱的儿童!我还是个孩子!你们的良心呢!”
程恩恩绷不住笑了,把他抱过来,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爸爸想要独一无二的巧克力,妈妈给粲宝儿做巧克力蛋糕好吗,你最爱吃的。”
江小粲昂着下巴,傲娇的神色与某人如出一辙:“勉勉强强原谅你吧。”
虽然江小爷每每对他爹表示嫌弃,但基因的力量强大,很多地方他都和江与城如出一辙,包括不爱下厨房这件事。
但他被教得很好,每年江与城、程恩恩以及二老的生日,江小粲都会亲手煮一碗长寿面;程恩恩下厨时,他也很乐意帮忙。
但两个人在做甜品上都是新手,巧克力有一半都失败了,最后勉强凑出一盒形状不那么奇怪的,她仔仔细细包装好,系上了漂亮的红色缎带。
巧克力蛋糕也不够圆润,但粗糙的手工感也别有风格,江小粲没舍得吃,要求程恩恩也给他精心包装起来,准备带去诚礼,炫耀给那个没良心的某爹看。
两个人做完时已经快七点了,所幸江与城还没离开公司。
方麦冬在电话里毫无心理负担地泄露了自家老板的行踪,并笑着提醒他们:“快过来吧,江总手上的工作已经处理完,随时会离开。”
路上程恩恩好言好语规劝,江小粲终于好心答应,不向江与城炫耀他的蛋糕。
到达诚礼办公室时,江与城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小喷壶,给已经摆满整扇窗户的玫瑰花喷水。每天秘书都会将枯萎衰败的清理掉,是以现下那些花都开得正好,从含苞到盛放,像一个季节的过渡。
一进门,江小粲很自觉地带着自己的蛋糕到会客区坐下,程恩恩朝江与城走过去,像一个十七八岁刚刚开窍的少女一样,心里期待和忐忑交织。
“送给你的。”她把巧克力递过去。
江与城放下喷壶,转身,接过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他打开盒子时,注意到不远处的江小粲也在做同样的动作,抬眸扫过去一眼。
——江小粲与他同时打开了面前更高许多的盒子,露出里面的巧克力蛋糕,然后无辜地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江与城:“……”
程恩恩亲眼看到了父子俩的交锋,连忙解释:“他的和你的不一样。”
是不一样,比他更豪华呢。
江与城捏起一块巧克力;
江小粲拿起自备的叉子。
江与城捏着巧克力的手抬高;
江小粲把叉子插进蛋糕。
江与城:“……”
江与城把巧克力喂到程恩恩嘴边,她下意识张开嘴,巧克力的味道在口腔中慢慢化开。
江小粲不甘示弱,剜下一块蛋糕问:“妈妈,第一口给你吃。”
“……”
程恩恩有点无奈,扭头正想让他乖一点,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江与城捏着下巴将脸掰回来。
程恩恩眼前一黑,他温软的唇瓣已经覆上她的嘴唇。
江小粲用左手捂住眼睛,发出了“咦——”的鄙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