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带着苏秋子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 车子发动, 离开了苏家。苏秋子透过车镜, 看到苏家三人站在门口, 苏恭丞神色严厉,冲着苏瑷在说什么,苏瑷气得转身回家。车子离着苏家越来越远, 很快, 连院子里那棵高大的圣诞树都看不真切了。
苏秋子回神, 小心翼翼地看了正在开车的男人一眼。
车子行驶到路口,红灯亮起, 车子停在了斑马线前。何遇扶着方向盘,路灯灯光透过行道树, 斑驳的光芒落在了男人轮廓清俊的侧脸上。他目视前方,下颌线紧绷, 狭长的双眸深邃又深沉。这样的何遇, 像极了圣诞节那晚,透着危险的气息, 有些可怕。
车内的安静, 让沉思的何遇渐渐回神, 他眼睫微眨, 侧眸看了旁边的苏秋子一眼。
女孩纤细的身体后靠在座位上, 乖巧得像一只猫, 茶色的眼睛望着他, 眼神里带了些惊愕。察觉到他看过来,她视线被打乱,慌忙收回目光。微低着头,女孩小声道:“其实真不用去医院。”
在餐厅的时候,她知道保姆不安好心,所以留了个心眼。等汤掉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躲开,只有溅出来的一点甩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下意识叫出声,没想到何遇会过来,更没想到何遇会不顾礼数直接带着她离开。男人在苏家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苏秋子脸有些热。她觉得何遇好像生气了,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么儒雅的男人会生气。
何遇脾气温和,鲜少生气。这次也谈不上生气,只是苏秋子手背上被烫红的那片,让他心里有些不适。她在他家,过得平安快乐,回到自己的家,却被烫伤了手背。他在那儿,尚且护不了她的周全。他看不到的时候,她又受了多少伤。
他安静地看着她,眸中暗影隐动,苏秋子被看得心下一紧,她干笑着将手抬起来,给何遇看了一下,惊讶道:“哎呀,看,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话音一落,何遇望着她,眉眼一柔,轻笑出声。
听到何遇的笑声,苏秋子也笑了起来,她看着他,心里暖融融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在意她受伤。
车内气氛缓和,绿灯亮起,何遇发动车子,问道:“回家么?”
“嗯。”苏秋子点头,听何遇说回家时,她脑海里下意识地想起了染枫公馆。她在苏家待了二十多年,但却不如住了几个月的染枫公馆让她有归属感。
房子是空洞的,人和感情才是家的根本。
“其实那个保姆做饭根本就不好吃。”苏秋子和正在开车的何遇道,说完,男人看了她一眼,苏秋子夸奖:“反正比你做的差远了。”
何遇目视前方,唇角浅浅勾起:“想吃什么?”
苏秋子笑嘻嘻地说:“我老公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何遇做的苏秋子确实都喜欢,不管是在厨房,还是在床上。男人最后一个动作结束,苏秋子双臂抱着他,眼前一片绚烂。她微微喘息,手臂没有松开,感受着男人的心跳敲击着她的胸壁。
何遇任凭她抱着,怕她体力不支,索性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了怀里。两人事后很少有这般亲昵,何遇心中微软,吻了吻她的耳垂。
“怎么了?”他声音低哑。
苏秋子抱着他,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嫁给何遇后,她的人生像是陷入了一场梦境,她沉溺其中,不想醒来。但梦都是假的,她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要清醒而坚强。
可今晚何遇做的那些,让她不知真假,她坚硬惯了,现在她想变柔软,享受一会儿他漫天的温柔,将她包裹,让她沦陷。
能让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放在心上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呢?苏秋子想。
她松开手臂,抬眸静静地看着他。何遇看到她眼睛里什么东西渐渐武装起来,她笑起来,说:“没事,要去洗澡睡觉了。我明天要加班,电视台要聚餐。”
元旦晚会即将录制,电视台加班加点地彩排,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为了鼓舞士气,几个部门的人一起聚餐,聚餐地点定在了电视台旁边的一家中式餐厅。
这次聚餐规模很大,不只是主持人,晚会其他工作人员也参与了进来。除此之外,还有电视台制片,监制,导演等。有领导在,聚餐氛围自然多了些拘谨,也多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苏秋子作为实习生,自然是要端茶倒水上菜,除此之外,台里的实习生还要一起过去给领导敬酒。实习生都是些没毕业的学生,酒量都不怎么样,临上去前,主持人这桌,陈铭和朱檬让苏秋子和蔡佳羽把杯子里的酒换成了饮料。
两人端着饮料去了领导那桌,即使是领导,也分了大领导和小领导。今天在座的领导里面,制片人曹亭平最大,两人自然先去敬他。
过去的时候,曹亭平正和晚会导演商量着明晚录制的事情,有人提醒曹亭平实习生来敬酒,曹亭平回望了一眼,看到苏秋子和蔡佳羽后,和善一笑,端起了酒杯。
敬酒自然是一番祝福的话,后辈的酒杯也要放在前辈的下面。苏秋子与曹亭平碰杯后,躲在她身后的蔡佳羽也与曹亭平碰杯,曹亭平看了一眼蔡佳羽杯中的果汁,将酒杯一放,笑了笑:“用果汁敬啊?”
蔡佳羽微咬了一下双唇。
曹亭平没喝,苏秋子自然也没敢喝,她端着酒杯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时,桌上有人提醒了一句。
“回去换酒,换红酒吧,小姑娘喝点红酒好,美容养颜。”
苏秋子并不会喝酒,但中国的酒文化有时候就是这么无理霸道,你不喝酒,就代表不尊敬。她笑了笑,道:“那我们去换。”
她和蔡佳羽回去换红酒,桌上的主持人都微微蹙了蹙眉,谢佳谷脾性最耿直,看着曹亭平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