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婴问魏征:“您的《论语》学得比老孔好吗?”
魏征听李元婴喊“老孔”,眉头直跳。他想了想,对李元婴提了一个人:“要数朝中论语学得好的,我认为应当是萧德言。贞观初陛下让我带人编纂《群书治要》,我曾与萧德言日夜畅谈,获益良多。”
李元婴既不知道《群书治要》,也不知道萧德言,听魏征这么说便来了兴趣。
一问之下,李元婴才知晓《群书治要》是魏征奉命编纂的治国参考书,汇聚了过去大部分的经籍史料,字数也特别多,比五千多字的《礼记》多了百来倍,真吓人!
李元婴想都不想就决定拒绝读这本书,改为问起萧德言是谁,现在在哪里。
不学则已,一学他一定要学到最好,不能让李二陛下看他笑话!而且,他才不要和孔颖达学,他要和比孔颖达厉害的人学!
李元婴打定主意,便决定寻机去找萧德言学《论语》。魏征告诉他,萧德言目前在李泰的文学馆内帮李泰编书,这次跟着一起来九成宫,他去李泰那边应当能寻到。
李元婴这几天还没见李泰呢,也不回自己住处了,径直往李泰那边跑。
李泰爱读书,至少对外是爱书如命的人设,李二陛下特许他开了个文学馆招揽贤才尽情交游。
提到文学馆,就要提起当年李二陛下还是秦王的时候,太上皇特许他设立弘文馆,任由他招揽了十八个学问精深的名士来增广见闻。
这秦/王府的十八学士里头,就有房玄龄、杜如晦这两个智囊,有虞世南、孔颖达这些大儒,为李二陛下打造了一批阵容相当强大的好班底。
李元婴听魏征说李泰有个文学馆,头一个便想到李二陛下的弘文馆,心里免不了暗暗嘀咕:老四不会是真的想效仿他爹吧?
房遗爱都和杜荷打起来了呢,太子和老四应该也快水火不容了!
左右不关自己的事,李元婴现在只想去撬一撬李泰的墙脚!实在撬不动就算了,自己多跑去请教一下便好。
李元婴打定主意,大摇大摆地跑去寻李泰。
李泰正在读书,听人说李元婴来了,搁下书起身相迎。不是他对李元婴另眼相待,着实是李元婴从小毁书不倦,他担心自己的宝贝古籍遭殃!
要知道,当年李元婴抓周时他与母后是在场的,李元婴这个抓抓那个玩玩,最后才拿起一卷书横看两眼竖看两眼——很快地,所有人都听到嗤啦一声,李元婴直接把书撕了!
后来他拿书去献给太上皇,李元婴也干过差不多的事,当着他的面就把他献的书撕得稀巴烂,还塞进嘴里咬!
李泰实在是怕了他。
李元婴一点都没有自己很讨人嫌的自觉,见胖得圆滚滚的李泰下榻相应,他还非常感动,觉得这侄子真是尊老爱幼(老是他,幼也是他)。
李元婴拉着李泰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四侄子,一阵子不见,你又胖了,瞧着越来越有福相了啊!”
李泰脸皮抖了抖,想着李元婴拉他的手总比去撕书好,只好挤出笑脸和李元婴说话:“幺叔倒是瘦了些,是不是在九成宫住不习惯?”
李元婴道:“没有不习惯,挺好玩的!”李元婴很不客气地在李泰的邀请下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来意,问李泰能不能把萧德言借他几天。
在李元婴看来,带本活书在身边可比自己看书棒多了!
李泰一听,笑容都僵了。萧德言是他父皇专门为他选的老师,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李元婴开口就借他老师是想做什么?把他老师也当物品一样借来借去吗?!
李泰婉拒道:“老师年事已高,幺叔你若是想让老师帮你做事,他怕是做不了。”
李元婴一听就懂,李泰是不想借!
李元婴退而求其次:“那我去请教一下他可以吗?”
这个要求不太过分,李泰心中虽狐疑李元婴怎么突然要请教萧德言,但还是点头答应:“可以。”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这样吧,我带你去见老师。”
李元婴大喜过望,屁颠屁颠地跟在李泰身后去见萧德言。
李元婴还特地邀请魏征、萧德言过来观礼,他没请的孔颖达等人也被李二陛下请了过来,于封王而言算是十分隆重了。
李元婴唯一遗憾的是,他娘柳宝林不在这儿,不能亲眼看着他封王。
李二陛下见李元婴与萧德言瞧着很亲厚,颇有些稀奇。
去年他儿子李泰上书要修一本叫《括地志》的书,李二陛下便让时任萧德言等人前去协助李泰修书。照理说萧德言应当在李泰那边才是,怎地竟让李元婴给请来了?
李二陛下走到萧德言身边问道:“这小子可是时常去缠扰萧卿?”
萧德言年事已高,经历过不少风浪,在御前并不紧张。他笑着看了眼一旁的魏征,语带调侃:“还是魏侍中牵的线。”
魏征现在是门下省长官,专门管着李二陛下的各种诏令,他认为可行的会署个名签发下去,认为不适合的打回让李二陛下召人重新拟定章程。李二陛下用他用得顺手,哪怕贞观十年已经给他升职为特进、地位仅次于三师,门下省那边的侍中之职还是由他兼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