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曼头一次出长安,所以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捧着仆从送上的热茶边吃茶边听李元婴几人分析情况。
几个人商议过后,大致决定了与这个鄠县县令相处的基本方针:只要没发现他有什么作奸犯科的地方,他们就跟他和平相处,同时利用他的殷勤态度多找点事干。
到下午,许敬宗又亲自过来了一趟,请李元婴他们过去赴宴,见见县衙里的大官小吏。
京畿的县城编制塞得很满,县令掌控所有事,大小事务都要经他的手。接着还需要设置县丞、主簿、县尉等等辅佐县务,又有吏佐、录事、衙役等负责各项事务,加起来林林总总差不多有近百人,全都是吃皇粮的。
李元婴一到,所有人都起身见礼,压根不像是来实习的,倒像是空降下来接管鄠县。与外头的人接触多了,李元婴比其他宗室子弟多了几分亲和,一点亲王架子都没有,笑眯眯地免了所有人的礼,招呼他们落座,在许敬宗的介绍下把县丞县尉之类的认了个遍。
县丞和主簿是辅佐文书教化工作的,县尉则负责搞治安,这些都是接下来他们可能要频繁接触的人,所以李元婴很好脾气地一一和他们互认了脸。
由于李元婴天生的亲和力,这场接风宴很快变得热闹起来,全程没有冷场。到快接风宴接近尾声时,有人骑着快马从京城那边赶来,看衣着竟是宫中的禁卫。
那禁卫是认得李元婴的,告了声“打扰诸位了”,便径自寻到李元婴,把李二陛下让他带来的一封信交给李元婴。
李元婴听禁卫说是李二陛下让稍信过来,有点纳闷,不知他皇兄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他皇兄远在京城,他也不急着看信,而是招呼禁卫坐下来吃些酒。反正赶回去宫门也落锁了,没法回宫复命,所以索性第二天再回去好了,顺便把他的回信取了一并带回京。
禁卫没有推脱,依言坐下。
众人看在眼里,更觉得李元婴受李二陛下重视,这才到鄠县就派人急急忙忙送信来,不是担心这个弟弟是什么?
李元婴吃完接风宴,谢绝了许敬宗安排的后续“娱乐活动”,带着李二陛下给他的信回了落脚处。别人都觉得李二陛下是记挂他才来信,李元婴却从丰富的经验推断出这封信里面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然,李元婴让人点了灯拆开信一看,就看到信里全是骂他的话。
魏姝好奇地问李元婴:“圣人在信里写了什么?”
李元婴哼了一声,把信递给魏姝,让魏姝自己看,自己闷坐在灯前生气。
魏姝接过信一看,只见李二陛下在信里把李元婴骂得狗血淋头。第一骂李元婴外出也不回宫辞行,简直无法无天,谁许他自己跑外面去的?此处省略三百字骂人的话。第二骂李元婴给李靖画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画像,把人画年轻了那么多不说,还把马啊猎隼啊画进去,这样像话吗?正经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靖打猎去了!明明看过另外二十三幅画像,怎么还画成这样?此处省略五百字骂人的话。
魏姝还是看了信才知道,原来李二陛下这么会骂人!
魏姝替李元婴抱不平:“圣人这样有点过分了。”她们都觉得李元婴画得好,哪有李二陛下说的那么不正经?
李元婴气鼓鼓地说:“我再不理他了!”
魏姝道:“你不是让人明天帮你带信回去吗?”
李元婴道:“不写了,都在骂我,有什么好回的!”
魏姝看向武媚,想武媚劝劝李元婴。
武媚会意,对李元婴说道:“你不回,岂不是白被他骂了?”
李元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马上叫人笔墨伺候,他要骂回去!
李元婴在这边生气,李二陛下在长安也生气。李二陛下带着长孙无忌他们看完李元婴的杰作,心里不知该气还是该夸,都觉得李元婴这画像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若是没有前头那二十三幅作对比,这画像入凌烟阁也是可以的。但是,问题就在于前面已经花几个月时间画了二十三幅功臣图啊!
李二陛下琢磨了一下,叫人去国子监把李元婴拎进宫,让他看看他干的好事。不是特意先看了前头二十三幅说要画得不显突兀吗?现在好了,不突兀是不突兀,就是太突出了,把其他人全比得难以入眼!结果,派去的人很快回来回禀说,李元婴收拾东西到鄠县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
他许他擅离长安了吗?就算实习的事他点头了,但他要出发不该回宫说一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