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纳起来有三,一是受杨漋喜等白莲教余孽蛊惑,二是连年征粮加耗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三是官府剿匪不力,他们见官军也不过如此,所以胆子是越来越大。”
费嘉树刚做上知府,可不想让那些贼匪窜入重庆府,急切地问:“那老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都说堵不如剿,可真要是进剿,定会激起民愤,所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只要那些贼匪不袭扰松坎,我们就按兵不动。”
“进剿又怎会激起民愤?”
“健庵兄有所不知,现而今对面根本分不清谁是贼匪谁是安分守己的百姓,秀峰要是派勇壮们去帮遵义府攻剿,定会误伤甚至误杀百姓。到时候就会变成四川人杀贵州人,搞不好连松坎都没法儿呆。”
费嘉树猛然意识到桐梓离得虽近,但终究分属两省,只能拱手道:“志行老弟,领兵打仗您是行家,一切只能仰仗老弟了!”
“健庵兄这是说哪里话,秀峰本就是重庆府人,办理防堵既是职责所在也是份内之事。”
“话虽这么说,但要是没有老弟你在这儿坐镇,嘉树这个知府真不知道能做几天!”
“又来了,言归正传。健庵兄,你刚上任就来此,不只是巡视那么简单吧。”
费嘉树回头看了一样在外头等候的綦江知县等人,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嘉树这次来原本是打算跟老弟求援的,没曾想对面的形势如此危急,嘉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健庵兄但说无妨。”
“好吧,”费嘉树长叹口气,一脸无奈地说:“嘉树刚到任就收到荣昌等县闹虎患的呈文,荣昌县称这几个月遍地皆虎,或一二十成群,或七八只同路,逾墙上屋,浮水登船爬楼,夜半扶椽瓦而下,尽啮室中老幼,骇人听闻!”
“虎患?”韩秀峰大吃一惊。
“确实是虎患,那些恶虎甚至午夜入城伤害百姓,殃及牲畜!”
四川闹虎患不是啥新鲜事,这些年好多了,据说康熙朝时的虎患更厉害,曾出现过千虎围城的骇人景象。
对荣昌而言一样不是啥新鲜事,早在康熙二十一年新任四川荣昌知县张懋尝带着七个随从抵达荣昌县城就任,没想到进入县城后却发现城里蒿草满地,一片死寂,空无一人。就在他们觉得纳闷时,一群猛虎从蒿草里蹦了出来,张懋尝主仆八人惊恐之下慌忙逃命,怎奈虎口凶猛,转眼间七个随从,就有五人丧生虎口之下。
想到岳父曾说过前年竟有一头虎跑进巴县县城,好几个百姓丧生虎口,搞得满城百姓人心惶惶,韩秀峰低声问:“健庵兄,这么说你是打算从我这儿调些勇壮去打虎?”
“我……我本算跟你借几个人,借几杆枪,可对面那么吃紧,实在难以启齿。”
“这有啥难以启齿的,秀峰在此办理防堵本就是为了保川东百姓平安,岂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恶虎伤人。何况那些恶虎一旦吃了人,就再也不怕人了。要是不赶紧将其打死,定会伤及更多百姓。”
“这么说老弟愿意借。”
“啥借不借的,这些团练又不是我韩秀峰的,而是我重庆府的,荣昌百姓有难,我韩秀峰岂能坐视不理。这样,我派一个火器团去荣昌,不把为患的那些恶虎杀掉,不让他们收兵。”
“把人和枪调走了,你这儿怎么办?”
“我这儿不是还有两个火器团吗,再说行军打仗不能全依赖火器。”
“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想到他这个知府不是无缘无故做上的,再想到前任重庆知府杜兴远前几天刚让家人送来的那封信和五千两银票,韩秀峰沉吟道:“健庵兄,合州知州因为七涧桥鞠氏父子被杀案革职查办,前任知府杜兴远也受到了牵连,候补同知钱厚德更是临危受命去署理合州事,这么一来我这儿就没人办理粮台了。您能否给杜兴远一个戴罪自赎的机会,让他来羊角大营效力,办理粮饷军需?”
费嘉树没想到韩秀峰会帮杜兴远求情,一脸无奈地说:“志行老弟,这件事不是我一个知府能说了算的,制台大人已经奏报朝廷,据说皇上震怒,已将按察使卢道恩、川东道曹澍钟、前任知府杜兴远和前任合州知州荣雨田交部议处了!”
“我晓得,我听说过一些,我会上折子帮曹大人和杜兴远求情,但制台大人那边还得拜托健庵兄。”
“制台大人那边好说。”
“那就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