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来犯咱们正好以逸待劳,”伍濬祥笑了笑,接着道:“再就是白沙岗、水牛塘、麻柳滩、高坎、赵四岗和两江口等地的团练已经办起来了,两江口的团勇最多,已有三百多人。上阵杀贼虽指望不上,但至少能帮着巡查宿夜,盘查形迹可疑之人。真要是打起来,也能帮着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好,不过一定得跟刘山阳等人说清楚,团首一定要选老成可靠的当地士绅,绝不能跟绥阳的张飞鹏、刘沛然和苏正文那样,搞到最后尾大不掉甚至从贼。”
“要不我走一趟?”
“琼甫兄,这么点事哪用得着你跑。桐梓知县不是在松坎派驻了长随吗,这些事让桐梓知县去办。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那些团首将来真尾大不掉,真从了贼,到时候跟咱们也没啥关系。”
“对对对,让桐梓正堂去办,毕竟那是他的治下。”
……
正说着,小丫头丁香跑来说捎午做好了。
自从妻儿来了之后,除非有应酬,韩秀峰一天三顿都在新租的家里吃。
跟伍濬祥拱手告辞,跟着蹦蹦跳跳的小丫头回到村里的新家,只见菜已经端上了桌,费二爷正抱着仕路坐在桌边听仕畅背书。
琴儿把盛好的饭端了过来,坐下笑道:“红儿现在是越来越讲究,说她们几个妇道人家再跟之前那样跟咱们坐一桌吃不合适,她们几个在后头开伙了,从今往后不再过来吃。”
“我跟她爷爷平辈论交,她居然还讲究起来了!”韩秀峰拿起筷子笑道。
“四哥,这你就冤枉她了,她倒不是担心男女授受不亲,而是觉得妇道人家不应该上桌。”
费二爷把娃交给琴儿,端起酒杯笑道:“我估摸着她十有八九是嫌跟我们一起吃太拘束。”
“不管她了,反正她又不是没人作伴儿,又不是没人伺候。”韩秀峰跟往常一样陪着费二爷喝了两杯,然后端起饭吃起来。
韩家今非昔比,规矩是越来越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直到吃饱喝足,韩秀峰才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从信袋里取出一张有人像的卡片,递给琴儿道:“钰儿来信了,还给你捎来一张照片。”
琴儿楞了楞,接过卡片问:“这就是照片?”
“这就是,你瞧瞧就知道了。”
“我的娘,这是钰儿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韩秀峰反问了一句,又凑过去指着照片里站在任钰儿身边的小丫头笑道:“钰儿换了身行头,你乍一看认不出来。连儿没换洋人的行头,连儿你应该认得。”
“连儿的嘴真医好了,哎呦,这照片画得也太像了,活灵活现的!”
“不是画的,是用洋人的照相机拍的。”
“拍的……”琴儿实在想象不出能有啥东西可以把人拍这么像,干脆不想了,而是看着盘上头、穿着一身古古怪怪裙装,甚至把两条白花花胳膊露在外头的任钰儿,喃喃地说:“钰儿咋穿洋人的衣裳,穿成这样咋出门,还让洋人给她画像!”
“我瞧瞧。”费二爷也觉得有些荒唐。
韩秀峰微笑着解释道:“她不是要找洋大夫帮连儿医嘴吗,可在上海别的洋人她信不过,只相信美利坚传教士晏玛太,晏玛太的朋友刚好开办了个女塾,想尽办法也招不着几个愿意去读书的女童,晏玛太就以帮着请医术高明的大夫帮连儿医嘴为条件,把钰儿骗裨文女塾读书了。”
“她是被洋鬼子骗去的!”
“放心,洋鬼子没那么可怕,晏玛太也不是啥坏人,不会把她咋样的,顶多骗她信奉洋教,骗她不要再裹脚。”
“骗她信奉洋教,骗她不要再裹脚,这还不可怕?”琴儿急得快哭了。
“相信我,她真不会有事的,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出身,我敢打赌不管晏玛太怎么花言巧语,她也不会信奉洋教。至于不要再裹脚,洋人的话有一定道理,我这是没闺女的,我要是有闺女,也不让她裹脚。”
“不裹脚咋嫁得出去,就算能嫁出去也嫁不着个好人家!”
“谁说嫁不出去的,翠花没裹脚,翠花不是嫁得挺好的。”韩秀峰笑了笑,想想又叹道:“去洋人办的女塾念书,自然要学习洋人的语言文字,真希望她能学有所成。”
“她一个女子,学成了又有啥用?再说论学问,钰儿念得书多了!”
“学洋人的语言文字跟读圣贤书不一样,她要是能学有所成,将来真会有大用。”韩秀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耍的大儿子,喃喃地说:“钰儿真要是能学有所成,等仕畅仕路长大了,就让他们去找钰儿,去跟钰儿学。”
……
PS:睡了两天两夜,头不疼了,比吃药管用,看来是缺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