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女人身 男儿魂(1 / 2)

医路坦途 臧福生 2663 字 2021-05-12

感觉,这是很玄妙的玩意。

比如,熊孩子没做完作业老师请家长,他感觉回家说不定会被男女混合打,所以,他早早的去了爷爷奶奶家。

爱喝酒,喜贪杯的中年油腻男,和几个酒肉朋友喝的五迷三道。

可回到家钱,他绝对会安安稳稳的在小区花园里吐的一干二净了再回家。不然,他一定会感觉到第二天耳朵疼。

这都是基于大量的实战经验才得来的宝贵经验,而有些感觉就比较扯淡,我感觉今天买个彩票能中五百万,这感觉估计是昨晚睡觉被子没把屁股盖严实,屁股着凉了。

而任丽,这时候的感觉非常不好,她的这个感觉,也确确实实从血和生命中得来的。

搞技术的,特别是在某个行业能有所建树的人,都会在本行本职业中有这样那样,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法描述,但却能让当事人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和危险。

而医生不行,特别是这种急救患者,先不谈玄之又玄的感觉,首先人家现在已经没地方可去,也没时间能让他有地方可去。

不治,等待患者的就是因时间流逝而生命消失。所以往往有医生会对患者家属这样说:“你们要做好人财两空的准备。”

大多数患者家属咬咬牙会选择放弃,而有些患者家属再没有选择的时候,就会让医生放手一搏。

“医生,我们听你的,我们相信你,你放心做手术吧!”

说实话,如果家属放弃了,医生心里虽然有点遗憾,但其实提在嗓子眼的心安安稳稳的放了下来。

如果,家属选择相信医生,相信医院,那么,这个信任,对于医生来说,则是莫大的压力。

你骂医生两句,他还真的不会放在心上,但,你要是把身家性命交给他的时候,说实话,大多数的医生在这个时候绝对比家属忐忑,而且也一定比家属更上心。

人就是这样,赶着不走,打着倒退。

“别哭了,爸的岁数又不大,你没看到吗,今天上手术的是市医院的书记。”

老汉的儿子烦躁的对自己的妹妹说着,这何尝不是他的一种自我安慰呢。

任丽的汗水,慢慢的开始渗了出来,就算在最热的天气里,任丽都很少流汗。

可今天,她心慌,努力的咬着嘴唇,明显都已经破了皮了,但她没有感觉。

她现在努力的保证自己的手千万不能出现抖动,汗珠顺着耳垂边上的帽檐慢慢的浸透了手术帽。

任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显示器上的支架,那朵作为任丽的助手,同样眼睛盯着显示器,呼吸都是极其小心的,小心到都看不出胸腔的起伏。

这个时候的她们,紧张或许有,但更多的则是肾上腺分泌的状态,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一样,给个山都能扔出去。

“进去了,进去了,进去了!”显示器中,探针终于进入了充大的血管泡里,导管带着导丝进入病灶,说实话,这就是万里长征到了腊子口了。

只要不出意外,就是会师成功了。

在心血管手术中,越来越多的手术微创化,介入化,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一个既能介入化的医疗团队,还能拉开肚子干的医疗团队。

一旦没有一个拉开肚子干的团队,说实话,只要出点意外,就是要命的事情。

当导管进入后,心内科的医生,特别是年轻医生,激动的,要不是在介入室内,估计都能欢呼雀跃。

这就是医生的成就感,把一个病危的病人从死神手里活生生的抢过来,这种成就感和自豪感,相当的让人满足。

这种自豪感,绝对不是权力和金钱能带了。

就在年轻医生们低声喝彩的时候,任丽猛的说了一声:“不好,快!降压,破了!”

那朵原本红扑扑的脸蛋刹那间的变青了,因为她看到在黑白的显示器上,血管充大的地方忽然冒出如同华国山水画一样的淼淼烟丝。

就如山间一青烟一样,淡淡的烟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快啊,降压啊!”血管的口子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

这玩意就和堤坝一模一样,没破的时候,水面齐平水坝顶都不怕,一旦开个口子,那这就是灭顶之灾。

从开始的青烟变成了泼墨。

“怎么办,怎么办!”任丽稳定的双手,这个时候明显的开始颤抖,不由自主的颤抖。

张凡顾不得吃不吃射线了,一把按开放射线的电子门,“快,推进手术室。”

“已经破了!”那朵看着张凡都快哭了,明明要成功了,可谁知道,就差最后一下的时候,它破了。

“快!来不及了。”

张凡哪里还能顾得上她的情绪,一边跑一边上前抓着几个男医生说道,“走,直接推着检查床走,边走边拆!”

年轻的住院医推着检查床,撅着屁股,低着头,就如老牛一样,从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快去驱散人群!”张凡对着那朵的脸,大声的喊了一句,那朵醒了。

如同睡了千年,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一样,一把扯掉口罩,穿着带血的手术衣,就跑出了介入室。

“快,让开,让开,别过来!走开!”

家属们看到患者被推出来了,一拥而上,那朵的腔调都变了音,格外的尖锐。

一群医生,推着检查床,如同飙车一样,四周几个人牢牢的抓着扶手扶着任丽和张凡。

任丽跪在检查床上,一边摸着患者的颈动脉,一边拆除着进入动脉的导丝。

“快去喊陈全平,把脑外的薛晓桥也叫到手术室,快。”

张凡跪在检查床的另一边帮着任丽拆除导丝,一边还要指挥医生们下达命令。

摇晃中他的脑袋和任丽,头碰头,嘭!嘭!嘭,他们都感觉不到疼痛。

老汉的孩子都傻了,自己老子推出来的时候,就像个血人一样,医生们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想都不用想,这是病情加重了。

当儿子的还稍微好一点,努力的绷着快要断的弦。

老汉的老闺女这会已经泪如雨下,扶着墙,全身发软。

想想中午给老爹夹肉的情形,再想想现在血人一样的老爹,生死不知。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啊。你说句话啊,我是你最疼的老丫头啊!

爸,爸,你等等我啊,别扔下我啊,爸啊!”扶着墙,手伸向远去的父亲。

坐在介入室的门口,已经为人母的她,哭的如同一堆烂泥,拍着水泥地面,她的脑海里面,全是父亲的样子。

小时候生病了,老爹成宿成宿的坐在自己的身边。

被人欺负了,老爹怒火冲天,吓的对方从此见到自己绕着走。

长大后和女婿吵架了,老爹明面骂自己,私下了劝自己,“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回来,爸养你!”

刚结婚的时候,婆家条件不好,退休后的老爹推着修理箱上街给人风里雨里的修自行车,修摩托,就为了补贴自己。

父亲就像一座山一样,虽然现在年纪大了,话也琐碎了,可他在,自己就好像有靠山一样,不怕被人欺负,不怕自己老公对自己不好。

可现在,爸爸不行了。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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