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仍是闭着双眼,没有回答伯邑考的话,苍老的面容上,多了说不出的悲凉,“为父生你、却从未仔细的教你,是为父的错。”
“父亲!是孩儿不好,让父亲您失望了。”伯邑考连忙摇头,试探着道。
姬昌继续自顾自道:“你生为人族,长在人族,可心、却不在人族。”
伯邑考神色大变,“父、父亲,您、你这是何意?”
“为父是人族一祖,生于人族,长于人族,为人族而存。
定不能容许任何霍乱我人族之存在。”姬昌像是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平静中带着悲凉的声音,让伯邑考浑身皆凉,情绪跌宕起伏,从未有过的混乱。
“父亲、孩儿、孩儿……”
“你是我的儿子,但我也决不能看到、你终有一日乱我人族。”姬昌缓缓睁开了双眼,一片的坚定。
“父亲,孩儿、孩儿没有,孩儿不会啊!”伯邑考慌乱地说道。
自从他实力达到准圣中等层次之后,不时的,是有一些画面想起,但他从未想过霍乱人族、那么遥远的事情。
他不是姬昌说这些话的意思,但他已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你不该去修别人之道的!”姬昌深深看着伯邑考,像是要将其永远的刻在心里,语气苍凉、又悲戚。
“父亲!”伯邑考有些懵了。
“为父对不起你,但为父、一定要做。”姬昌伸出了手,搭在伯邑考身上。
伯邑考瞬间面色巨变,惊恐、不解、茫然、不敢相信……
愣愣的看着姬昌。
姬昌不语,只是双眼有些红了。
“轰!”
无形的力量顿时震动周围虚空,眨眼间,张大嘴巴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伯邑考,身躯由实化虚、再由虚化无,好像从没出现过。
下一刻,姬昌浑身的力量收了回去,竹屋内,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人。
手依旧抬着,仿佛还放在了什么上一样。
不知不觉的,腰弯了许多,更苍老了几十岁。
失魂落魄。
……
大阵中。
帝辛负手而立,从始至终,就没有动过一丝一毫,宛若雕塑。
看着竹屋中的一幕幕,也是恍若未见。
一旁身后,赵姬早已愣住。
玉容上的笑意消失,眉头微皱,紧紧看着竹屋内。
本就从帝辛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寒意的她,悄然间、只觉更冷了。
姬昌、杀了他亲儿子伯邑考!
父杀子、子杀父。
这等事看似天理不容,但天下古往今来从未缺少过。
赵姬更是亲眼见过不少,从未觉得有何异样。
毕竟对很多人而言,利益当先,父子又能如何?
不说姬昌也算一代枭雄,欲开创一番王庭、帝业。
他杀子在赵姬眼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偏偏,她就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不寒而栗。
看了眼帝辛,想开口问、又闭上了。
“你想问什么?”帝辛感觉到了,极为罕见、淡然的主动问道。
在赵姬眼里,今天的帝辛,从一开始就不寻常。
让她来这里,让她看戏,给她解释,不瞪她,此时还主动问她。
寒意更甚,有些拘束道:“姬昌他……杀了伯邑考!”
“孤让他杀的。”帝辛直接道。
“为、为什么?”赵姬思绪有些混乱。
说完,就后悔了,这又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定定思绪,开口道:“姬昌就这么杀了伯邑考?伯邑考可是事关重大,他……”
姬昌杀了伯邑考,在她眼里,无疑是与昊天、勾陈两位大帝决裂。
虽然是帝辛让他、或者逼他做的,他就这么做了?
帝辛停顿一下,淡漠道:“因为、他想杀。”
赵姬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帝辛。
帝辛不疾不徐道:“伯邑考身份,姬昌一开始就知道,昊天、勾陈欲利用他,他也在利用二人。
所以,即使知道伯邑考身份,知道三人间暗地里的动作,姬昌也从不理会。”
“这是姬昌失败前,而如今、孤大势早已成,人族祖庭支持于孤,九州子民也支持于孤,姬昌敢与整个人族对抗吗?
他不敢,也不会。”
“既是如此,他自不会再容忍伯邑考与昊天勾陈的联系。
他是人族祖境,些许坚持还是有的。
孤不说,他也一定会有所行动,这是他向孤、向祖庭、向整个人族表态的唯一机会。”
帝辛声音幽幽,多了些诡异莫测,“孤、只是给了他一个借口,一个理由,他用着孤给他的借口理由,去逼迫自己、做他想做的事。”
赵姬眉头皱着,待帝辛声音落下,本能的摇了下头,浑身一个寒颤。
只感觉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袭来的冷意。
目光看了眼竹屋,那依旧失魂落魄的姬昌,心中有些相信,又有些不敢相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