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4、没有办法啊(2 / 2)

哥哥万万岁 剑沉黄海 2176 字 2021-05-12

焦安东靠坐在椅背上,身处阴影里,笑了起来,说:“是不是觉得很恶心?其实,她人挺好的,就是年纪大了,常年缺乏运动,身上肥肉多,油腻,这点挺恶心的……”

“我能抽烟吗?”焦安东忽然问。

李想没说什么唱歌不要抽烟的话:“你随便。”

哒~~焦安东熟练地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来,浓烟在灿烂的光影里飘散。一股烟味扑到李想鼻尖,他靠坐在椅背上,尽量拉开点距离,尽管没什么作用。

“妈的,我也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啊,谁他妈愿意身边睡个老女人,但这是我自找的,是我主动找到她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没有她的帮助,可能没我这个人,比起外貌的丑陋,我更厌恶心灵的恶臭,所以从这方面看,我能接受她……”

“……我曾经无比坚信,这一辈子将衣食无忧,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挥金如土,谈很多很多的漂亮女朋友,开跑车,到处旅游,不作奸犯科,本本分分,安心的做个富二代,享受人生,但是,命运让人措不及防啊,高二的时候我家破产了,倾家荡产,欠了好多好多钱。不仅这样,我爸妈还摊上了经济犯罪,逃跑了,去了国外,具体哪里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我毫不知情。我放学回来,发现家里坐了一大堆人,五大三粗,一个都不认识,是他们告诉我,我爸妈跑路了,留下我这么一个儿子面对这些追债的人。我差点没被他们打死,好在警察来了。警察不是来帮我的,而是把我带走,让我供出我爸妈的下落,还有犯罪的线索……”

“嘿,爸妈啊,我当时多恨他们,没日没夜的骂,后来,直到三年前我才接到他们打过来的第一个电话,说了当时的情况,祈求我的理解。我理解个屁!我理解了就可以心安理得让我这个17岁的人面对这些?我只是个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二代啊,一点本事没有,只会花钱,现在钱没了,还让我赚钱还债!……”

焦安东骂了一大堆,最后冷静下来,颓丧地说:“算了,我也不恨了,有什么用呢,最艰苦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想多了只是给自己添堵,不值得。”

“他们就给我打了那一个电话,现在他们在哪里我还是不知道,也可能死在了哪个地方……谁知道呢,反正之后就再没有联系……真的可能死了……”

“……你知道一个人从富二代突然成了穷一代是什么感受吗??”

“……那些债主把我家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一点没给我留下,还经常威胁我,要我供出我爸妈的去处,否则就宰了我。一开始我吓得半死,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饿了就下面条吃,油盐酱醋用完了也没钱买,白开水煮的面条也能下咽。后来,面条没了,家里的水电也断了,我就想,这他妈还是人过的日子吗,要死就死吧,被人打死总比闷死好,一个月后,第一次走出了家门……”

“……一夜之间变穷的唯一好处,就是会自动帮你净化人际关系。自从我家落魄后,就再没有穷亲戚和狐朋狗友上门求帮忙了,相应的,我也别指望他们帮我,一切得靠自己。我走投无路,身无分文,捡破烂被学校的同学看到,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了,谈的女朋友要和我划清界限。妈的,我当时送了那么多贵重礼物给她,结果我去找她,让她给我点什么,救济一下,这贱人喊人把我打了一顿……”

“我就是在那时候找到了我二妈,没办法啊~~我他吗才刚17岁就欠了别人两个多亿!我爸妈的债务算我头上了,那段时间我真担心被他们拉去卖器官。”

……

一开始,焦安东仿佛讲的是别人的故事,语气冷静,偶尔爆粗口,但是到后来忍不住了,声音越来越低沉,遇到烂人,骂骂咧咧,吐出一大堆难听的话。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吧,盛夏光年组合要解散了,其实是早晚的事,吕雪和蜜芽娱乐都不行,不给我们做推广,不给我们资源,让我们自己去找渠道,我他妈要是有渠道还用得着他们?早把她们一脚踢了。”

“去年为了参加《今日之星》,我和我二妈分了,休息了半年,但是今年夏天我又找上了她,没有办法啊,这样唱歌赚不到钱,我欠的债还没还清呢……你肯定会想,怎么不找个好看点的富婆?我也想啊。你应该也有体会,参加各种活动时,那些富婆看我们就像我们看小姑娘一样。比我二妈好看的有很多,但是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不要以为富婆和油腻中年男人有什么区别,伸出来的爪子都是咸猪手,一个比一个恶心,还死抠……”

终于讲完了,李想听了这么多,一下子难以消化,张口要说点什么,但是发现喉咙干涩,端起凉了的咖啡润了润嗓子,却感觉更渴更干了。

焦安东说的话里,最多的一句就是“没有办法啊”。李想本想对他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这话说的太轻飘飘了。他不是焦安东,无法切身体会到他的感受,一个才高二的年轻人要背负家庭落败和巨额债务的天大压力,那种感觉除了他自己,谁也体会不到。相比起来,他和李诞的学生时代太幸福了。

李想口中干涩地问:“不唱歌了,那你去干嘛?”

“跟我二妈学做生意。”

“……这样好吗?”

“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像我这种身世的人,在娱乐圈里待久了,指不定哪天就暴雷。与其到时候身败名裂被人唾弃,不如急流勇退,给大家留个好点的印象。再说,唱歌他妈的不赚钱,我唱歌就是为了钱,不能赚钱我还唱什么。”

李想:“……”

“你跟你二妈做生意就能还清债务?”

焦安东笑道:“我二妈年纪大了,身体各种毛病,心脏不好,血压高、胆固醇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我努力一把,说不定能继承点遗产……哈哈,开玩笑的。”

李想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的。

焦安东继续说:“我知道,你其实一直不怎么看得起我,我向你邀歌你从来没给过,你更喜欢苏锐、杨季敬儒那样的好孩子。但人就是这么贱,别人我看不上,就看重你,今天和你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扭转你对我的印象,而是想找个人说说心事,憋在心里难受,你就当回树洞吧。”

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来,端起身前没有放糖的苦咖啡,一口喝完,起身说:“好啦,我要走啦,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以后江湖难再见。”

他张开双手,笑着说:“现在我宣布,盛夏光年就地解散,帮我向苏锐他们道个歉吧。”

“真是像梦一样啊。”

焦安东说完,嘴里叼着烟,头也不回地离开。有服务员见他在抽烟,上前提醒,他把烟头一弹,弹飞在大厅里,推开咖啡厅的玻璃大门,走进人流中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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