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一开口要说话,傅青霖忽然直接怒吼一声,一拳把旁边的石桌砸个粉碎。
原本布满血色的眼眸,涌出两行泪痕,他咬牙切齿着,眼底满是怒意和戾气。
带着难以掩饰的杀机和怒火,咬牙蹦出几个名字:“方叙,赵鼎……聂禹槊……该死!”
穆乐善本来想要宽慰他,可是从未见过他这般震怒阴戾满目杀机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怔愣着看着他,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好一会儿,傅青霖怒意杀机尽数散去,面色缓和下来,抬眸看到穆乐善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他神色一僵,而后有几分内疚心疼的站起来拉着穆乐善的手,轻声问道:“善善,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穆乐善扯开嘴角笑着,抿唇道:“那倒没有,我哪有那么胆小娇气?只是突然见你这样,有些惊讶而已!”
傅青霖垂眸没说话。
他从小便学着喜怒不形于色,不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喜怒哀乐,所以不管在谁面前,一向都很少发怒,哪怕是心里再如何震怒,都会极力压制自己,以至于在大家看来,他难以琢磨,也因此让那些朝臣对他忌惮敬畏,让他威慑朝堂乃至于整个祁国,而在他在意的人面前,倒是不至于喜怒难辨,他高兴了都不会掩饰,只是负面情绪几乎不会在他们面前露出,在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这般控制不住情绪,似乎都是因为傅悦。
而这段时间,因为傅悦,他已经好几次在穆乐善面前露出这样一面了,难免怕吓到她。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
楚青刚才所说的傅悦逃离方叙的手之后所经历的事情,让他听着,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子在凌迟着他。
他料到她这一个多月定然受了很多罪,可是,却不敢想象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如今得知,如何能不心疼,而这些,只是逃离方叙的手之后经历的,在此之前她究竟被方叙如何对待,他们都还不知道。
那是他捧在手心疼宠呵护了十多年的妹妹啊,这么多年,他把她看的比命还要重要,从不舍得让她皱个眉头,如今,他才把她嫁过来不过半年,便让她受了那么多罪,被人算计谋害……
穆乐善想了想,斟酌了一会儿,才轻声安慰道:“阿霖,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可是事情都发生了,公主受的罪也都受了,你再怎么内疚自责也改变不了,万幸的是现在公主找回来了,我们该高兴才对,至于怎么算这笔账,谁该死,那都是以后的事,大不了过后,我们一起把他们都杀了!”
闻言,傅青霖苦笑,有些痛苦的道:“善善,我不该把她送回来的!”
“阿霖……”
傅青霖语气有些哽咽沙哑:“姑姑死了,死的那样惨烈,父皇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当年若非姑姑舍身引开追兵,父皇早就死了,祁国也早就不复存在了,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们,所有人都说姑姑没有活路了,可父皇不信她死了,想尽办法的找了她二十多年,父皇找的都快要绝望了,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还有一个蓁儿和一封托孤遗书,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当时父皇几乎要疯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父皇那样震怒疯狂的样子,若非蓁儿毒发命在旦夕情况紧急,父皇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挥兵北上为姑姑报仇,哪怕拼尽整个祁国,也要了赵鼎的狗命……”
“这么多年,我们都在为给姑姑报仇做准备,而把蓁儿送回来,除了遵循姑姑和姑父生前所愿,把她托付给他们生前给蓁儿定下的夫婿楚胤,便是利用这场联姻,让秦国放松警惕,有利于我们展开覆灭秦国的计划,一个赵鼎的命,如何抵得过姑姑和聂家的血海深仇?我们要用整个秦国的鲜血来祭奠姑姑的在天之灵,所以,是我一手推动导致了这场联姻,是我亲自把她送了回来,把她送回了这个充满罪恶算计的地方,才让她受了那么多罪,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