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微臣绝无这样的心思。”谢御史急道,“微臣只是在无意间得到这份证据,怕花景逸犯下更多的错事,才在朝会上说出此事。殿下,您虽是福寿郡主的未婚夫,但不能因为您的个人私情,就包庇花家的逆天大罪。”
“你这话,是在说孤包庇罪犯?”太子轻笑一声,忽然沉下脸道,“花家有没有罪,父皇与孤都还没说话,轮到你来定罪了?你一个小小的御史,是要帮着大理寺断案,还是要帮着父皇给人定罪?”
说完,他一脚踹在谢御史身上,把谢御史踹趴在了地上:“什么乌七八糟的狗东西,竟然在孤面前阴阳怪气的。”
其他文臣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更多的空间,让太子继续发挥。
这位刚来的谢御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踩踩花家就算了,偏偏还要把太子牵连进去。太子是什么脾气,他们早就领教过,已经牢牢记住“宁可惹怒陛下,也不可惹太子发疯”的上朝准则。
大家都是当官的,面子还是要的,万一被太子当朝骂几句或是踹上一脚,面子往哪儿搁?
更何况这个御史实在是……
哪个通敌卖国的人,还把通敌的国家打得落花流水?
这是侮辱谁的脑子呢?
谢御史被太子一脚踢翻在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不是朝堂吗,陛下不是还在场吗,为什么太子敢一言不合就踹朝臣?
“太子。”昌隆帝干咳一声,“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武,回去后好好抄写十篇大字,养一养心性。”
然后呢,没了?!
谢御史不敢置信,陛下对太子竟然容忍到了这个地步?!你可是皇帝,能不能有点脾气,把这种坏脾气太子好好收拾一顿?
可惜谢御史注定要失望了,陛下除了不轻不重说了这么几句后,就好像忘了太子当庭发脾气的事。而其他朝臣,也一脸风淡云轻,高深莫测的模样。
谢御史:……
京城的这些官员是不是有毛病?
“陛下。”倔强的谢御史没有服输,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忍着疼痛道:“陛下,这些信件都是花景逸亲笔信,请您过目。”
昌隆帝是认识花景逸字迹的,应该说,他认识花应庭所有子女的字迹。因为花应庭经常拿儿子写的字给他看,就连后来去了边关,花应庭也会在写给他的信里面,塞上几幅儿女写的字。
信封一拆开,他就认出这些字迹,确实像是花景逸的亲笔信。这些信里,不仅涉及部分朝中政事,还谈及了青寒州与他国通商的事,看起来确实很像泄露了晋国的信息。
还有些信里,是花景逸暗示金珀那边的人,要给他送金银珠宝,不然合作就作废等等。
合上这些信件,昌隆帝看向花应庭。花应庭脸上还带着委屈、疑惑、茫然等情绪,唯独没有心虚。
“这些信朕看了一下,确实是花景逸的字迹。”昌隆帝把目光扫向朝中众人,食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没有说话。
“陛下,微臣以为,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大理寺卿张硕站出来道:“花景逸将军年少随父从军,杀敌无数,这样的人又怎么通敌卖国,请陛下明察。”
“臣附议。”大理寺少卿裴济怀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怀疑,此事乃他国故意栽赃陷害。”工部侍郎林舟也站了出来,虽然他跟花家关系很尴尬,但他还记得,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是花应庭为他求了情。
花家世代为晋国抛头颅洒热血,如果因为几封字迹相似的信,就判定花家通敌卖国,实在太过草率了。
“父皇。”英王直接道,“依儿臣看,就是这个御史不安好心。瞧他尖嘴猴腮的样子,就不像个好东西,肯定是他故意陷害花家人。”
谢御史:“……”
你们皇家人有事就说事,能不能别提容貌?
“诸位爱卿不要紧张,朕说这些字迹是花景逸的,不是朕怀疑他,而是想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朕授意的。”昌隆帝把信件全部放到了托盘里,哈哈一笑,“只是他要做的事,朕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你们都不要胡乱猜测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明白过来以后,大家又有些担心,这事闹出来,花景逸正在进行的事,恐怕也要失败了吧。
想到这,众人扭头看向谢御史,有什么事不能私下汇报,非要闹得满朝皆知?
现在好了,坏了陛下的计划。
面对诸多朝臣谴责的目光,谢御史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重大的冲击。把这些证据交给他的人,分明说只要有了这些,就能让花家吃不了兜着走,为什么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他?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昌隆帝站起身,语气淡淡,“退朝吧。”
陛下没有治谢御史的罪,可是很多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刚入朝就得罪太子,真是一位勇士。
谢御史想向同僚打听一点消息,哪知他还没靠近,这些同僚就像见鬼般躲开。
“等等。”
谢御史看着低头匆匆离开的同僚们,终于开始害怕起来。
“谢御史……”裴济怀走到他面前,意有所指道,“你是谢驸马远亲吧?”
谢御史点头,不解道:“不知裴大人这话是何意?”
裴大人讽笑一声,转身走开。
谢御史:“……”
都什么毛病?
方才在朝堂上一句话都没说的花应庭,默默跟在昌隆帝身后,进了宸阳宫正殿。
“陛下!”花应庭嗷地一嗓子,噗通一声跪在昌隆帝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陛下,末将心里苦啊!”
“这是哪个王八蛋竟然陷害末将,如果不是陛下您护着末将,末将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呜呜呜。”
在这个瞬间,花应庭就是一个受尽委屈,重达两百斤,需要人哄才能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