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亲家老夫人想怎么说都行。可怜我小姑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撒手人寰,实在天见可怜。”孟夫人说着说着又开始擦眼泪。
这什么话,说得好像她故意撒谎污蔑孟浅月似的。
余氏心有不忿,“亲家舅夫人请节哀,不管怎么说,孟小姐已经不是我侯府中人。侯爷念在她为侯府生儿育女的份上,愿意为她设灵七日,至于下葬,请亲家舅老爷和舅夫人另寻风水宝地。我临安侯府祖坟,容不下孟小姐这尊大佛!”
“亲家老夫人,这事可不能这么办!要是将小姑灵柩带走,那就真是小姑的错了。无凭无据的,我威海伯府可不背这个锅!”
“杀庶子,谋夫君,害侄儿,毒亲儿!这样的媳妇,我临安侯府要不起!”
“亲家老夫人,这些可都是您的一面之词。我也可以说是您不想临安侯府丢脸,杀了那个阿凯少爷,嫁祸于小姑,还下毒害死了她!至于我侄儿阿寒,或许是不小心与小姑一起误食中毒,还是您嫌他是个瘸子干脆下毒一并解决。”
余氏被她再次颠倒是非的话气得不轻,手指甲都掐进手心了。
以前大家是亲家,各有所需,和和气气,现在撕破了脸,余氏方知孟夫人果然不是个普通角色!
屋子里气氛有些僵起来,罗嬷嬷缓和道:“亲家舅夫人,依奴婢看,分明是因为下人们不小心打翻油灯,二夫人和大少爷没能及时跑出来,这才酿成悲剧。”
“原来是如此吗?”孟夫人眨眨泛着泪光的眼,露出惋惜又悲痛的神情,“我那可怜的小姑哟,可怜的侄儿哟,怎么这么命不好,就这么葬身火海了。”
孟夫人说着又开始声音哽咽起来。
余氏缓慢又沉痛道:“这事都是下人的错,连累到二媳妇和阿寒,我和侯爷深表痛心。”
孟夫人眸光一闪,“亲家老夫人,小姑和阿寒的身后事还请您多些担待,要是有需要帮忙的话,您尽管出声,我们威海伯府定义不容辞!”
“这是自然的,亲家舅夫人不必担心。”余氏道:“听说四丫头听到这个消息后哭晕过去,她身子本就未好,只怕来不了二媳妇的头七。以后四丫头,就请亲家舅夫人多多照顾了。”
“这是自然,阿漫也是我的侄女,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两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算是就孟浅月的事达成协议。
孟浅月葬到临安侯府祖坟,死因是不小心发生火灾未能逃脱,威海伯府不再追究。
最重要的是,赵国公府的事情,两府就当从来不知道!
前面余氏和孟夫人的针锋相对、颠倒黑白,不过是为了不让对方提出不利于自己的条件。
更是为了达成最后一个条件。
孟夫人和孟德良告辞离开前往厢房的路上,孟夫人忍不住呸了一声,“这个余氏,没想到这般奸猾不好对付!自己儿子那副德性,还好意思说小姑给他塞人?我呸!”
孟德良道:“隔墙有耳,目的已经达到,无畏多说。”
荣华院里罗嬷嬷同样在吐槽孟夫人,“老夫人,那个孟夫人胡说八道的水平,奴婢真是有生第一次见。”
余氏不屑道:“任她说得天花乱坠又如何?掩饰不了他们的无情。二媳妇是他们的亲妹妹,说放弃就放弃。”
“不过奴婢瞧着孟夫人哭得倒是挺真心的。”
“我瞧那帕子上,不知抹了几斤辣椒水!”余氏道:“她心里指不定多高兴二媳妇死在咱们府上。”
“老夫人这话,奴婢不是很明白。”
“你想想,二媳妇要是回了威海伯府,必定要去找四丫头将赵国公府这事闹开,到时候威海伯府可就被架到火上烤了。”余氏道:“以威海伯夫妇自私自利的性格,为了防范于未然,定会将二媳妇关起来,说不定为了以防后患...”
余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罗嬷嬷脸色一白,“这也太狠心了吧,不管怎么说也是亲妹妹!”
“荣华富贵面前,亲情算什么?”余氏冷哼。
这倒也是,从威海伯府隐瞒叶漫受伤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端倪。
罗嬷嬷道:“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过去了。”
余氏叹口气,“好在还有阿宇。”
叶寒已经废了,余氏对他没了指望,叶凯虽然讨人喜欢,但毕竟相处时间不长,余氏还没生出什么感情出来。
至于孟浅月,余氏现在对她恨之入骨,死了就死了。
所以一连死了三个人,南嬷嬷那种身份,还入不了余氏的眼,余氏只是小小悲伤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
“老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大丫头回来了?余氏心里起了一丝波澜。
以前只觉大丫头温婉大气,聪慧得体,这次叶漫的事情,展现出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她。
隐忍有心机,狠毒又决绝。
为了自己的利益,对一直疼爱有加的妹妹,就那么笑着推入火坑,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若是个男儿,这侯府爵位只怕非她莫属了!
余氏叹口气,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可是在灵堂那边?扶我过去吧。”
“是,老夫人。”
——
这是叶蓉自那日与孟浅月摊牌后,第一次进入临安侯府。
不过短短数日,已物是人非。
喜庆的大红,皆换成了刺眼的苍白。
叶蓉望着满目疮痍的白,心里有什么东西淌过,很快又变得坚硬起来。
当日若不是她当机立断,只怕今日不是她来孟浅月的灵堂祭拜,而是别人去她的灵堂吊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