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贤良面色灰白。
他这是出师未捷,刚发表最新研究出来的学说,原本想着借此功成名就,竖立新一代大儒的威望,却遇上玄武庙雷击事件,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
董贤良“噗通”一声跪下,叩首道:“小臣,请罪!
小臣这学说,刚刚发表出来,并未经过实例的验证,多有失谬之处。
小臣从未抨击过小昏侯,一向视其为同道知己。
但是金陵许多读书人,打着小臣学说的幌子,攻击小昏侯,这都是小臣的罪过。
小臣百死莫赎!”
他没法辩解。
错了,就要躺下老老实实挨打。
挨完打,回头再去琢磨那《阴阳灾异说》,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
“哦....孔爱卿有何看法?”
皇帝项燕然沉默了一下。
他看了看董贤良,又看了看主相孔寒友。
他对董贤良这个已亥岁举殿试第二名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而孔寒友新晋主相,也正是大刀阔斧,推动庚子新政的时候。
这个节骨眼,把孔寒友的弟子董贤良拿下,砍了脑袋。怕是孔寒友会在朝堂新政上,陷入极大的被动。
这对他寄予厚望,全力推动的庚子新政,无疑是带来很糟糕的影响。
“董贤良发布未经验证,不成熟的学说,在朝野中带来极大影响,极大的损伤了小昏侯的声誉,必须给小昏侯一个交代...臣请革除董贤良官职,三年不用!”
孔寒友心痛无比。
不管如何,他都要保住董贤良的政治生命。
革职三年,处罚稍弱一点。
这是阵前斩大将啊,这一耽搁,三年无法再重启为县令,董贤良步步落后,前途至少会影响长达十年。
“嗯..”
皇帝项燕然微微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从轻处理了。若是处罚太重,孔寒友这主相也坐不住。
楚天秀眨了眨眼睛。
他的目的,是毁掉董贤良的《阴阳灾异说》,让这歪理学说无法在大楚兴风作浪。可不是把董贤良给赶跑。
革职?
董贤良要跑?
你跑了,谁帮我鞍前马后。
谁人带他杀入儒派中心去。
那第一份协议,岂不是白签了。
董贤良现在被干趴下了,但是儒派还没有趴下。
他还要借助董贤良,这个孔寒友弟子之手,亲手破了儒家“独尊儒术”的图谋。
“臣谢皇上、主相大人主持公道!”
楚天秀连忙道:“那些人虽是一群诋毁臣声誉的小人,但是臣大度,臣原谅他们了。
至于董贤良,他也是被人利用。
他既然当众承认了《阴阳灾异说》的错误,臣也不跟他计较了。虽然他做错了事,但他人还是挺厚道的。”
董贤良匍匐在地上,正等着发落呢,闻言不由懵了,错愕的抬头。
小昏侯居然主动原谅他,他不用革职三年?
太仁厚了!
跟小昏侯相比,他和众儒生落井下石,简直不是人啊!
他欠小昏侯的,不仅仅是那一份协议,还有今日的不赶尽杀绝之恩。
董贤良一念及此,不由眼眶微红。
满朝文武百官都是面面相觑,神情震动。
这跟小昏侯大纨绔的风格不符啊,他哪次出手,不是打的对手下不来台啊!
众皇子皇孙们,都被搞怕了。
谢胡雍主相就是最惨痛的教训。
小昏侯...居然决定放董贤良一马?
小昏侯这打的什么念头?
“哦。”
皇帝项燕然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异色。
政治斗争,不将对手往死里打!
小昏侯的心胸居然如此宽阔?
难得啊!
要是朝臣们都这般大度,这朝堂上,也少了许多刀光剑影啊!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项燕然也不是头一次见小昏侯。
小昏侯这个金陵大纨绔,纵横金陵城十年,从来只占便宜,不肯吃半点的亏。眼前这个大亏,绝对没道理就这样算了。
小昏侯在朝堂上,已经得罪了谢胡雍和门阀勋贵派。
现在又得罪了孔寒友和儒派。
满朝上下,没个官员会和小昏侯站一起。
小昏侯要留下董贤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子,多半是要留着董贤良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既然小昏侯不计较,那此事就此揭过!明日登邸报,董贤良向小昏侯谢罪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