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博钊是真不敢听这小公主胡言乱语些上辈子的事儿,这么欢乐的日子,全家团聚,其乐融融,听起来怎么就那么的悲伤了。
“行了,不就是弄几个炮嘛,你就非得把上辈子那根杏树叉子拉出来祭一回?”
“那就是你自己,前半生无比的失败,但后半生无比的荣耀,因为你有了我。”
“不行,小陈,我得弄几只炮,把你那杏树叉子炸个魂魄魄散,当然,我也是唯物主义论者,不相信鬼神。我只是想叫你知道,只要我聂博钊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好嘛,说干就干。
聂工要想干什么,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
比如,他准备自己治炮,而且要让儿子们在整个基地,闪瞎所有孩子的眼睛,于是,他跑了一趟实验室。
回来之后,从书房的书柜后面取出专门猎枪里面用的火药来,他找了几本废稿纸,再自己拈引线,他就在书房里开始治炮了。
“爸爸,你真能治出炮来吗?”二蛋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炮最重要的就是火药,爸有火药,把它卷进纸里面,再装上引线绑紧了,就是炮。”聂卫民虽然表面淡泊,但因为激动,不停的揉着三蛋儿的小脑袋:“爸爸,能多加点火药吗,我要一次把钱狗蛋吓到不敢出门。”
“不,我要炸到他明天也不敢出门。”
要在平时,聂博钊都不会纵容他们,但今天不是过年嘛,那就帮孩子们一回又如何?
红纸上面,一丁一丁的火药,一丁是一克,他先把火药取出来,揉碎,再把自己从实验室拿出来的东西递给聂卫民看,一样样的讲解:“这个是硝酸钾,它是一种强氧齐,非常的助燃,可以增加火药的燃烧力,好了,看着,我把它加进去了。”
“爸,硝酸钾能吃吗,会不会是酸酸的?”
“二蛋,你出去给爸爸沏杯茶,快去。”
“这是镁粉,军事行动中的照明弹,就是用它做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的燃点底,而且能在瞬间产生亮光,能照的大地亮如白昼。还有这个,硝酸钡,也是在燃烧过程中会发光的,不过,它会发出绿色的光,一会儿你们看了就明白了。”
说着,聂博钊卷好了自造的炮,再用浆糊糊好了,父子静等炮干。
眼看天色落幕,就问聂卫民:“是你放,还是我放。”
“我来吧。”聂卫民拿着炮就出去了:“狗蛋,钱狗蛋,快来看我家的炮啊,我也有炮啦,我要炸的你三天不敢出门。”
“什么炮这么新鲜,能炸的我三天不敢出门?”一蹦一跳的,钱狗蛋儿就跑出来了。
陈甜甜和小金宝,一并甜甜外婆家的几个孩子,也跑到门上来看热闹了。
聂卫民把爸爸造的炮放到了墙上,一支香头点燃了炮,窜到自家门口,仨兄弟凑一块儿看着引线磁拉拉的烧着,眼看烧到底了,钱狗蛋儿就是一跳:“嗨,哑炮。”
是啊,引线烧进去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哥,我去看看,不会爸这炮真哑了吧?”二蛋话音还没落,只听嗖的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空中忽然就炸开了一道蓝光,紧接着,亮光就跟那流星似的,纷纷往下落着。
“妈妈,快来看,爸爸造的炮实在是太漂亮啦。”聂卫民一个蹦子冲进去:“爸,再给我几个,我还要,我要吓的钱狗蛋永远不敢出门。”
“急什么,还有更好看的呢。”
不就是个烟花嘛,对于工科十全小能手聂工来说,这可实在不算什么。
蓝色只是最基本的,他的实验室里什么都有,火药里加上硝酸锶、钠盐,铜盐,各种化学物品加进去,好嘛,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枚接着一枚,直接把基地所有的大人孩子全给吸引出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围在老聂家的门外仰头看着,就想看看,聂工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儿来。
而聂工也是不负重望,一会儿红色,一会儿蓝色,一会儿红蓝黄交替着,烟火爆了又爆,好吧,在众人所期待的,明天晚上的电影之前,总算是大家一起过了个眼瘾。
唯独三蛋儿发现个问题,他站在那儿看了半天,突然就拽上陈丽娜的衣袖:“妈妈,我们的妹妹不见了。”
白天就放在外头,夜里就挪到门厅,在家里都呆了下多的白胖兔子妹妹,陈丽娜里外找了两圈儿,确实找不见了。
隔壁,王姐也才出月子。
外面一放炮,才生出来的小家伙就要咯叽咯叽的哭,又还是个儿子,王姐真是格外小心的看着看着,生怕出点事儿,结果,孩子还真就发烧了。
“哟,丽娜你怎么来了?”王姐正在给孩子量体温了,就见陈丽娜进来了。
“今天过年,你怕是累坏了吧。”陈丽娜说着,就把半只肥鸡直接放桌子上了。
“我们家也发了鸡的,而且一发就是四只,你家孩子多,家大业大的,何必给我拿来?”王姐说。
外面三蛋忽然就哇的一声哭:“妈妈,妹妹在这儿呢,妹妹。”
陈丽娜转身又出去了,不一会儿,提了只兔子进来,直接就放到王姐的炕头上了,紧接着,一个黑脸老太太追进来了:“哎哎,陈场长,这兔子可是我的乖孙们在外头抓的,你凭啥断定是你家的?”
“王姐,咱们俩家老交情了,你说缺鸡蛋还是缺肉了,我送你点儿,这没啥,毕竟我要忙了,孩子们都在你家吃饭,但你家大娘偷我家的煤,还偷我家的兔子要吃,这事儿就做的不地道了吧。”
“妈,把人的兔子还回去。”王姐也给老太太气坏了。
“这兔子是我的乖孙们从外面捉来的。”
“捉来的兔子脚上会绑红绳子,甜甜,你告诉你外婆,这兔子是谁家的?”
“这是妹妹,是我和大蛋儿,我们一起养的。”陈甜甜呜呜呜,又哭了起来:“外婆偷隔壁的煤,偷隔壁的炮,现在连我们的妹妹都要杀来一起吃。”
王姐给气的坐了起来:“妈,孩子我自己带,你明天就走,我是真伺候不了你了。”
王大娘说:“哎,不是,就一只兔子,俩家关系好点儿,我家孩子吃了又能咋滴,陈场长,你不是还说,将来让我家甜甜给你做儿媳妇呢?”
陈丽娜冷笑了一声:“那是我们俩家的事儿,跟老太太您没关系。我的煤呀,您给我还回去,我这鸡呀,是送给王姐的,您呀,可给我记住了,下次要再敢拆我家的木板儿偷我家的煤和炮,大棍子伺候。”
等陈丽娜走了,王姐看着桌子上那只鸡,气了半天,说:“妈,过了初三你就走吧,把我哥家这俩小子一起带回去,凭着当妈的偷东西养活哥哥家的孩子,我在基地的人,可全叫你给丢完了。”
提着妹妹从隔壁出来,聂工起了兴,正在教聂卫民自己调火药,糊炮,放烟花呢。
嗯,好嘛,把火药分开,管子卷的长一点,引线搭上,这叫连环炮。
再把各类化学物品分别包装,各自接上引线,总体一接,嗨,放出来的炮颜色都不重样。
陈丽娜看了,说:“嗯,原来烟花是这样造出来的,我今天算是涨见识了。”
好嘛,聂卫民越发的起兴了,糊了一个又一个,要不是聂博钊最后强制把火药收走,他还准备自制一枚手榴弹呢。
钟声嘀嗒嘀嗒,在0点的格子上停了一瞬间,旋即便跳了过去,继续往下走着。
“聂卫民,带着弟弟们滚到那边睡去。”在张大炕上挤满了孩子,聂博钊想干点儿啥干不了,于是踢了聂卫民一脚,想让他走。
聂卫民才不干呢:“不行,今天除夕,我就要跟你们一起睡。”
好嘛,火药辛辣的味道,厨房里各类肉丸子和调和的香气,屋子里孩子的臭脚丫子味儿,外面的风声,炮声,聂工匍匐前进,就跟那董存瑞炸碉堡似的,扔过去一个打呼噜的,再挪开一个磨牙的,还得小心翼翼端走一个引线随时会爆的,终于,匍匐到了爱人的身边。
躺在爱人爱人身边,牵起她的手,好嘛,戈壁滩上艰苦奋斗的夫妻,他心说:小陈同志,辛苦你啦,来年,我们再接再厉。
除夕已过,伴随着办公大楼上那巨大的一声钟响,新的一年,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