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人差不多到齐了,先拿了一张B超单出来,手里还有一支笔呢,把B超单往灯下一放,就讲了起来:“我是个乳腺科的医生,我想给大家讲解,以及科普一下乳腺癌。乳腺癌呢,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浸润型,一类是非浸润型,非浸润型的治疗,一般是只针对患处局部治疗,而浸润型呢,则在治疗局部的情况下,还要进行全身的治疗,包括化疗和内汾泌治疗。”
一群男人,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胸膛,觉得领导夫人没必要给大家普及这个啊。
季超群于是又说:“而在乳腺癌中最凶险的,又称为三阴乳腺癌,就是雌激素受体、孕激素受体和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均为阴性的乳腺癌患者,这种,目前在国际上都属于是难以治愈的。”顿了顿,她拍给站在远处的邓东崖一张纸:“你岳母在世的时候总说,隔壁谁谁也是乳腺癌,可切完后还生孩子了,唯独你前妻死了。那我告诉你,人家那是原位癌,基本上只要治疗得当,是不会复发和扩散的,而王纯的,是三阴浸润性乳腺癌三期,不说当时手术不是我做的,就算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她的命,因为她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扩散了。”
从得上到扩散,不过十四天,让医生怎么救。
把资料全拍过去,季超群:“这儿有我搜来的很多文献,全是翻译好的,尤其是这一本《柳叶刀肿瘤学》上的,关于三阴乳腺癌的治愈率五年存活率,有精确的,三阴乳腺癌在全世界的五年存活率,你可以自己慢慢看,我在民政局等你。”
邓东崖回头看了一眼赵小莉,无法把她和十年前敢往领导身上挂枷锁的混混相比,但事实上,她还真就是。
他拿着资料,嘴里给民警们说着辛苦抱歉,跑出去了。
民政局早上八点上班,一看领导来离婚,所有人都吓坏了。
民政局的张主任说:“财产分割清楚了吗?”
“清楚了。”
“还没。”
张主任好为难:“要不,你们回家再商量商量,有孩子啊,俩孩子怎么分割呢。”
“没什么好分割的,我的孩子我带走,他的财产我一分不要,就这样,扯证吧。”季超群说。
邓东崖给张主任挤眼色呢,张主任额头在冒汗,一看季超群是个拼死要离的心,而且,这会儿怎么劝啊。
“怎么,张主任,你看他是你上司,就要故意欺负我吗,你是不是想着,离这么近,你永远不进华山医院?”
张主任要疯了:“怎么可能呢,季医生,我们啊……”话说,今天不离,以后进医院会错拉刀子啦?
“真对不起,现在咱们全改打印了,可我们的打印机坏了,你俩先回,离婚证我们下午送您家门上来,成吗?”还是办事员聪明,就把张主任的困局给解了。
邓东崖背手竖着大拇指,好声劝说:“小季,咱先回吧,人不是说准了嘛,下午给咱送来,好吗?”
季超群看那打印机咯吱咯吱响呢,累了一晚上,这时候激动的飘飘然的,心情大好,都没看出来一群人合伙耍自己呢,转身就回家了。
“聂卫疆,聂卫星,我们该回家啦。”聂卫民哄着俩小的,就说。
卫星不想走:“不要,我要陪这个姐姐。”
一起睡了一晚上而已,她已经很喜欢邓汐了。
而聂卫疆呢,磨磨蹭蹭的,就说:“哥,不能再玩一天吗?”
邓家看起来很好玩啊,而且,这一走,肯定就很久都见不到邓淳了嘛。
“赶紧走吧,我回矿区收拾一下,就得出国呢。”聂卫民说。
三蛋拉起聂卫星,说:“那好吧,邓淳,再见啦,等你长到十八岁,就可以来看我们啦。”
没心没肺的聂卫疆拉着妹妹,就这样出门了。
前后脚儿的,邓东崖俩夫妻也进门了。
邓淳吧,对季超群反正也没啥感情,叫了声妈妈,就准备要躲了。
“邓淳。”季超群于是把他给叫住了。从兜里掏了一只装的厚厚的信土壤来,她说:“我原来总在忙,白担你叫了什么妈,啥也没给过你,这些钱你拿着,万一你爸带不好你,就给你小陈阿姨写信,让她把你接到矿区去,明白吗?”
邓淳还不知道爸爸又要给他换新妈呢,摆手说:“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喜欢钱的小孩啦,我不要你的钱。”
蔫巴巴的,他就回自己卧室里,关起门来,闷着被窝儿,就哭开了。
送君终一别,没有千里不散的宴席啊,从今往后,他又得一个人过了。
“你走了,邓淳怎么办啊。”邓东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父子?”
好吧,邓汐也哭开了。
而邓淳呢,因为跟聂卫疆兄弟分开,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们,在卧室的被窝里,正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呢。
好吧,这会儿要有谁经过邓东崖家,会以为他家这是死了祖宗了呢,全家嚎丧嚎成这样。
“你有没有意思啊邓东崖,先提离婚的人是你吧,签字的人也是你,你现在想干嘛,耍赖皮啊。”季超群一看邓东崖的手抓过来,就搡了他一把。
男人嘛,这种时候不耍赖皮还能怎么办?
邓东崖也不管别的,看季超群要拖行李箱,干脆就坐行李箱上了:“这样吧,你要走了,我也没法过,对吧,你把我也带走,行吗?”
“滚,死远点。”
“我不占地儿的,真不占地儿,要不,我钻你行李箱里?”
季超群直接给气晕了,一巴掌就打过去了,邓东崖赶忙就把脸贴过去了:“打吧打吧,只要你能消气,想怎么打都行,真的。”
“邓淳,邓淳。”邓东崖看季超群已经拖着行李要出门了,还趴在地板上拽箱子呢:“赶紧出来,帮我把你妈给拽住啊。”
“不要,你们全都走,我不要你们。”邓淳说。
邓东崖这回是真豁出去了:“你来,来,咱父子俩一块儿拽,只要你能把你妈拽住,我还送你回矿区,行吗?”
季超群简直要疯了,明明要离婚的人是邓东崖,这会儿倒好,她要出门了,他和闺女一起趴地上,拖着她的行李箱呢。
邓淳快的就跟闪电似的:“我妈要走啊。”
“赶紧把她拽住啊。”邓东崖说。
“妈,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会有别的女人来打小汐和我的呀,那我俩得多惨啊。”邓淳是天生的演技派,口水往脸上一抹,再往脸上抓两把灰,死命的,就开始往回扒那个行李箱了,回头还问邓东崖:“只要把她留下,我就可以回矿区吧,那你放心,今天拼着死,我也把她给你留下来。”
季超群直接冷笑了:“邓东崖,活死人墓,我守七年了,从今往后,我解脱你,真的。”
来一回上海,业务没谈成,得回矿区了。
火车站,陈丽娜牵着聂卫星的手,风姿摇曳的,就在前面走着呢。
好吧,她穿的漂亮,聂卫星更漂亮,俩人一样的大波浪长发,一样的小黑裙,陈小姐高跟鞋夸夸作响,简直是人群中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
不过,可就苦了聂工和卫民,还有聂卫疆三个。
因为他们手中的行李,已经严重超标了。
聂卫疆就很生气啊:“二哥就是爱偷懒,要他在,我总不需要提这么多的行李吧,哼。”
“早知道咱们该坐飞机的,你看这火车站,有多少人在看你。”聂工说。
陈小姐在上海没有得到展示自己的机会,于是,挤火车了。
就是要风光,就是要漂亮,辣妈带着小甜妞儿,就是要给更多的人看看自己。
“再不风光就老啦,而且飞机票那么贵,飞机场的人也没火车站多啊,我就想让别人欣赏一下我这个大美女,怎么啦?”
陈小公主说着,把妹妹放到了上铺,自己也窜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