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不对啊,我来北京的路上,火车上怎么听好多人说,你有可能要给查,就因为你在边疆收了苏向东的钱,并且,是你一手把他给扶起来的。”冷奇开门见山,就说。
高峰指着冷奇问:“那你收过他钱吗?”
“我他妈,我要收了他的钱,我他妈就能穿得起皮尔卡丹,可你看看我这皮鞋,都快裂帮子了都。”冷奇说着,就把自己的皮鞋给提起来了。
“这不没裂吗,挺好的,啥牌子,别是苏向东送的吧,现在党内好多同志在举报他,咱们他妈因为他,我感觉要给全锅子端掉,要真是苏向东送的,赶紧上报。”高峰气咻咻的说。
冷奇不答应了:“这是咱们矿区皮鞋厂出的,好吧,军工品质,现在我们边防上,军工企业,采购的全是这个。”
高峰还没说话呢,贺兰山又说开了:“除非高峰在外面还置了新家,否则的话,他要真贪了,我总能看到钱吧,我的小冰在国外的时候,因为没路费,四年都没回过家,你们现在说我贪,我就不服气。”
贺大姐的头发都气长了。
聂工把他俩打断了:“都别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苏向东找着,你们难道不明白吗,他很可能在这种谣言愈演愈烈的情况下,某一天,在某个地方被找到尸体,而你们,都逃脱不了杀人灭口的嫌疑。”
冷奇不说话了,高峰也捂上额头了。
“要我说,你当时就不该放人。”
“是你和邓东崖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催,催着我放人的,我当时还说,苏向东要跑了,咱们全得完蛋,你不听,你就自抽耳光吧你,你还欠我一百个耳光呢,我就是上门来看你自抽耳光的。”
好吧,转眼,高峰和冷奇又吵起来了。
贺兰山还说:“该,活该,高峰就活该被骂。”
冷奇呢,能从矿区骂到铁道部的人,才不管高峰官比自己大多少级,逮住了洋洋大洒,骂的高峰要有老鼠洞,都想直接钻进去躲清凉算了。
陈丽娜带着孩子们到北京,直接就住到大栅栏了。
安娜因为要来查北京的账,带着冷锋也来了。
卫民里出外进的走着呢,有点后悔没带着媳妇儿,因为这个家里,原来是当仓库的,只有他上学那几年,给收回来了。
就现在,前面几间房依旧是给服装厂做仓库的,后面用来住人,久不住嘛,老鼠把墙都快给打洞打塌了。
这要刘小红在,不闷不哼的就和水泥塞老鼠洞了。
他没有刘小红那么会干活儿,塞老鼠洞的事儿,就得亲劳陈丽娜。
“卫民,我看小红没来,你五心不宁啊。”陈丽娜看聂卫民拿着只小发卡在那儿玩呢,就说。
聂卫民啊的一声,抬头说:“妈,那不要盖房子嘛,小红留在家里才合适。”
“你是不是总觉得你是大哥,小红就该是大嫂,你对她好,但是,你得让她对卫国和卫疆好,所以,你时时的,都在给她灌输一种大嫂理论,不论什么时候,她都应该牺牲自己,受护俩小的,是不是?”陈丽娜拿水泥糊老鼠洞呢,就问说。
聂卫民说:“反正我会对她好的,但她毕竟嫁的是我嘛,爱护俩弟弟是应该的啊。”
最近他和刘小红都在家,他们几兄弟干多少,刘小红一样干多少,还得管给他们做饭呢。
陈丽娜说:“你们是兄弟,但也是陌生人,二蛋和蛋蛋将来娶的媳妇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蛋蛋那孩子有主见,稳,我不操心他,但二蛋可能会忽穷忽富,穷的时候吃不起饭,富的时候钱堆成山,但无论怎么样,你们都应该过自己的人生,你有钱,不准补贴俩小的,你没钱,不能打肿脸带着小红充胖子,各过各的,不准让刘小红为了俩小的而牺牲自己,明白吗?”
聂卫民哦了一声:“明白了。”
但事实上,他不明白,他依旧是大哥,那天要真的俩弟弟没钱,或者是有什么操心,他第一时间,拉着刘小红,肯定是责无旁贷。
陈甜甜在几个商场跑了一大圈,脚都磨肿了,听说陈丽娜来了,也往大栅栏儿赶呢。
一进门,看见陈丽娜在拿水泥糊老鼠洞,两只高跟鞋一踢,陈甜甜就来帮忙了。
“陈总,突然的,好几家子商场把我喊了去,说要退咱们的货,但是,他们的口径完全不一致,市百货大楼说,咱们的衣服线头太多了。西单说,咱们的牌子里有英文,所以要撤柜,可是隔壁皮尔卡丹的柜台都围起来了,据说明年就要入驻,这不没事找事儿吗?”
“那你跟她们吵了吗?”陈丽娜说。
甜甜说:“怎么没吵啊,我们销售公司十几个姑娘,天天给经理说好话,我说不行了我要看处罚通知,没有处罚通知我就不撤柜,毕竟咱们衣服卖的那么好,关一天的柜台,要损失多少营业额呢。”
陈丽娜站了起来,把自己的手洗了,说:“不怕,这种事情没有先例,就证明是有人在整咱们,明天我亲自去商场问情况就行了。”
突然,一阵轻柔的吉它声,似乎是在天台上了。
“沙枣树上的小麻雀,它在轻轻搔动夏天,操场边的秋千架,一只蝴蝶停在下面,那个姑娘啊,她坐在上面荡秋千,她考了5分,我考了8分,我们却加不来,这总共是几分……”
甜甜扬起头看着,不敢相信二蛋居然连这种,小时候的回忆都能常出来,不停的给他打着拍子。
陈丽娜洗着手呢,示意二蛋:“继续唱啊。”
甜甜叉着腰,光着两只脚,也在继续听呢,她本来就长的甜,一笑,脸圆的像个象日葵似的。
“我说没关系,我把我的卷子给你。小姑娘说不行啊,你的名字比我的更难写,相比起来,我更愿意只写甜甜,甜甜二字……”二蛋继续在平台上边弹,边唱着。
陈丽娜推了甜甜一把:“上去啊,跟二蛋聊会儿。”
“小陈阿姨,我鞋都脱啦,你怎么不告诉我,大蛋和二蛋都在啊。”甜甜嘟着嘴说:“我这样子丑死了,真的。”
聂卫民转身了:“放心吧,你就是裸奔,我们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自家的丑妹子,需要在乎那么多吗”
陈甜甜洗干净了手,光脚跳上楼梯,搓着两只手呢:“二蛋,再唱一回,我还想听你唱咱们小时候的事儿。”
二蛋一头板寸,两条长腿,在张小板凳儿上劈腿坐着呢,吉它一弹,就又唱开了。
甜甜坐在他旁边的围栏上,一直在笑着听,突然不知何时低头,就看胡同里一群大爷大妈,还有几个刚放学的小姑娘,也在围着听呢。
“大哥哥,再唱一遍呗。”有个小姑娘说。
还有个,估计在上高中的,认识二蛋:“聂卫国,你唱的真好听啊,下来咱俩聊聊,好吗?”
二蛋挺羞涩的摇了摇头,吉它一拨,继续唱开了。
“这小伙将来得成个腕儿。”想当初曾帮陈丽娜骂跑了仇天海一家的王老太太到底见过世面,竖着大拇指,听着歌声,摇摇晃晃的就走了。
聂卫民一直在玩卫星的小红发卡,实在看不出来,这玩艺儿究竟有什么东西。
正好这时候卫星跟邓淳俩正在给新买来的电视装麦克风呢。
聂卫民把小发卡凑近电视,信号滋滋作响。
他再把发卡拿开,干扰消失了。
凑近耳朵一听,聂卫民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一枚发卡,这个发卡里,藏着一个高频窃听器。
但同时,也可以定义它为,高频追踪器。
聂卫民顿时就跳了起来。
这枚发卡,是苏向东留给他的,让他好找到他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