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摸摸啊,不咬人的。”钱狗蛋在溜儿子呢,招呼着聂卫民家的崽说。
小家伙回头再看陈丽娜,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小家伙顿时有胆量了,穿过街道,就试着,去摸对门的小狗了。
外面驶来一辆车,是聂卫疆的车,宝马七系,这车现在光是裸车,就得一百多万,但大多数人,并不认识这是个什么车。
聂卫疆现在不缺钱花,也不缺人管理公司,他是真正可以自由洒脱的那种人。
不过,人无远虑,就必有近忧嘛。
聂卫疆这回跟邓汐俩躲到边疆来,其实是有一件特别特别大的近忧呢。
好吧,还带着点儿雪上加霜。
近忧呢,就是他的干爹爱德华,在跟他断了联络好几年后,突然的,爱德华就找到了他,并且,言明自己要来矿区,然后,让聂卫疆去同场接他。
爱德华可是个艾滋病人啊,聂卫疆这儿本就不太平,再来个艾滋病人,他真怕陈丽娜要气的甩碟子,不伺候了呢。
而雪上加霜的,就是现在正在从他车上下来的,邓东崖的妻子季超群了。
“季阿姨,邓汐的事儿我可以解释,但请您不要在我妈面前说什么过激的话,好吗?”聂卫疆下了车,就堵到季超群面前了。
而胆小的邓汐呢,一直躲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季超群现在是副国级干部家的夫人,当然是带着人来的,不过,为了面子,人留在矿区,自己一人单独到基地来了。
季超群跑到边疆才找到闺女,这会儿气的脑子发懵了,但人又不傻,她说:“我不会跟你妈吵架的,但是,你悄没声息把我闺女带到这儿来,这笔账我肯定要跟你算,不过,你先招呼你干爹吧,他不是有艾滋病吗,一定注意,传染起来很严重的。”
爱德华已经病成一具骷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自己在遥远的中国,还有一个干儿子,于是,跑来找干儿子给自己送终来了。
陈丽娜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爱德华的那一刻,还是给震惊了:“天啦,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的免疫系统,已经彻底崩溃了。”爱德华摊了摊双手:“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一躺,我曾经住过的那张炕,还可以睡吗?”
陈丽娜当然不会让他睡到自己的炕上去,把他带到了聂卫国的房子里,那儿也铺好着炕呢:“喽,这屋子是个西向,冬暖夏凉,炕也最大,我怕你睡不惯硬炕,给你铺的转和着呢,快上去躺着吧。”
爱德华也不客气,转身进屋,直接就躺炕上了。
聂卫疆于这方面,倒是很擅长处理,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找了快干净的新毛巾,淘干净帮他擦了把脸,然后又给他倒了杯水,看他喝完了,把窗帘拉上,就出来了。
这时候正好聂工回来了,一看季超群一脸不善的,在自家葡萄架前转悠呢,邓汐站在她身后,垂头丧气的,就问陈小姐:“人家妈追来啦?”
“嗯,我刚才听见季超群逼着问邓汐呢,问俩人同房了没。”
“邓汐确实小了点,这下估计季超群要发火,行了吧,到时候她要骂,我挨着就是了,爱德华已经来了吗,在哪间屋里住着呢?”
陈丽娜指了指聂卫国的屋子:“那屋呢。”
“卫国的屋子,好,那间屋子凉快。对了,要我现在去跟季超群谈谈吗,儿子犯了错,我替他认错吧,咱正好也商量商量,什么时候给俩孩子办婚礼吧。”聂工说。
陈丽娜摇头:“我怕你现在张嘴,季超群要把你骂个狗血喷头呢,缓缓吧,毕竟咱没吃亏,对吧?”
在外面的季超群真的是,又气,又羞,又伤心绝望,因为是在别人家里,而且还是闺女自己跑的,又发不出火来,真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陈丽娜和聂工俩看着担心,但其实心里并不怕。
为什么呢。
毕竟自家的猪崽子拱了别人家的白菜,只需要押着负责任就行了呀。
而季超群呢,气的啊,简直了,远远看一眼陈丽娜,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
天性慢悠悠的聂卫疆,这会儿还跟没事人似的,抱着小聂航在外面转悠呢。
“小航,看到刚才进了你二叔房间的那个爷爷了吗,跟我,还有你小邓阿姨一样,他的手你也不能碰,他要跟你握手,你也要拒绝,他想抱抱你也绝对不可以,明白吗?”
聂航听了半天,一句也没懂。
“你是聂卫民的儿子吧,你爸可是军人,军人的儿子就得服从军令,明白吗?”
跐溜,小聂航红红的嘴巴里流了一捋口水下来,但是,他在聂卫疆的怀里,突然就敬了个,特标准的军礼。
“家里那个爷爷,就跟你小邓阿姨一样,你不能碰他,这是军令,明白吗。”聂卫疆说。
小聂航再哦了一声,又敬了个礼,那姿势,甭提多标准了。
好吧,聂卫疆觉得,这孩子是真听懂了,才敢把孩子再抱进家门。
季超群在外面跟闺女交流了半天,进门来了。
她是医生嘛,消毒方面那是很专业的,刚跟个艾滋病人坐过同一辆车,当然首先是兑好消毒液,洗手啊。
她当然不会岐视病人,但忍不住还是说:“这种病人放在家里,是很危险的,他现在在最严重的传染期,要是死在这儿,估计你们家还得牵扯好多的麻烦,要不,小陈你让他呆两天,然后送医院吧。”
陈丽娜赶忙说:“给我手上也喷点儿消毒液。”但同时她又说:“不管人啊,动物啊,临离世的时候,都喜欢找一个自己喜欢,并且能让自己舒服的地儿呆着,我估计他就是来这儿等死的,老聂等他睡起来,会跟他谈谈的,不行咱就送医院。”
季超群唉了一声,又哎了一声,坐沙发上坐不住,转而到了院子里,现在葡萄架全是聂工的学生们搭的,把半个院子都占了,七八月份,正是阴凉的时候,可季超群显然也坐不住人。
陈丽娜也知道,她肯定是气的快要发疯了,但是鉴于自己的涵养,生不出气来而已。
毕竟季超群嘛,是个丈夫七年不碰自己,都能跟他继续过日子的女人。
她是那种宁把自己憋疯,也不会吵架不会哭闹的人。
但顿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了。
“你知道吗丽娜,你家卫疆和邓淳俩,五天前的夜里,跑到邓汐正在实习的上海市一医院,三更半夜的,俩人把血液科所有的医生赶到走廊上,然后不论男女,一人踹了一大脚,有两个女医生到现在,脖子上还有你家卫疆打出来的淤伤。而聂卫疆在打完人之后,直接带着邓汐就跑了,邓淳也不见了,好吧,邓东崖活该,他现在在上海可算是出大名了,真的,地摊小报上都登着呢,说他儿子在医院杀人放火,他都坐视不理。这肯定是假的,我们想理,想管,我们只是抓不到邓淳和聂卫疆的人而已。”
陈丽娜一脸的不可置信,抬头看聂卫疆,他抱着小聂航,还在看对门钱工家的狗呢。
就这看起来乖的不能再乖的年青人,五天前不但在医院里打了人,邓汐都是他偷偷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