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岁寒知道,不会再有机会了,七哥不会再见他,而自己身为北澜的主君,不可能时常来大周,这一别……遥遥无期。
“没有机会了!”岁寒怀中抱着食盒,将面颊贴在食盒之上,“不会再有机会了,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清泉,我好想就这样留下来,想陪着七哥和七嫂,想幸幸福福的过,你说怎么就这么难呢?”
清泉抿唇,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主子心里有多苦,身上的苦楚远远比不上心内的折磨,当年贵妃一死,摄政王和王妃离开,主子便成了孤岛上的人。
即便,摄政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可是……
“主君,皇后娘娘已然有了身孕,您……”制止的话,规劝的话,到了嘴边,清泉却怎么都吐不出口了。
皇后是如何当上皇后的?还不是因为那张与摄政王妃极为相似的容脸!皇后是如何怀上身孕的?还不是因为对主君动了手,做了不该做的事!
喜欢谈不上,杀却不能……能进宫的女子,其身后自然是有母家扶持的。
“清泉!”岁寒抱紧了怀中的食盒,音色哽咽,“我到底是活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清泉有些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车,徐徐而去。
一并带走的,还有岁寒所有的仁慈与温柔,他喜欢大周的山山水水,喜欢大周的人,却不得不舍弃自己所有的欢喜。
这大概就是坐上皇位,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断情绝爱,只问苍生不问情。
傅九卿的车辇,慢悠悠的回转。
雪后的路不太好走,走得不能太快。
只是……
收到消息的时候,傅九卿正停下马车,坐在树下歇息。
“公子,怎么了?”君山诧异。
傅九卿叹口气,将手中的消息递了出去,“自己看看吧!”
“这……”君山慎慎的接过,“奴才已经很久没见过公子这般谨慎之色。”
傅九卿不得不谨慎,眼下的太平日子,来得太不容易,历经波折之后,只想珍惜再珍惜,护住身边的所有人。
“莫名之人?”君山诧异,“京都城来的?若是来找您的,肯定是要知会衙门,不可能这般小心翼翼,悄无声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理该昭告天下,让您知晓!”
傅九卿正是因为有此怀疑,所以才会面色凝重,要么其中有诈,要么真的丢了什么贵重之物,又或者尊贵之人。
“去查!”傅九卿开口,“越快越好!”
君山行礼,“奴才明白。”
车辇启程,重新往家的方向而去。
年关将近,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早早的准备起来,过年的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一年忙碌到头,最后总想回家,与家里人好好的团聚。
是以,路上行人不少,一个个行色匆匆,急着往家里赶。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慕容家团聚的日子。
一路上,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是姑姑,一会是姑父,再后来便是小哥哥小姐姐,路上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耶律桐颇为无奈,侧过脸瞧着自家相公,“真不知道,你当日是如何忍我的?这般聒噪,真是让人受不了!”
对此,慕容安却表示,“自己的女人,再聒噪也只是对你聒噪,若是哪日她对着旁人聒噪,那才是真的忍受不了!”
语罢,慕容安揽过娇妻,在她额心轻轻落吻。
“羞羞!”两个孩子趴在窗口,笑呵呵的望着两人,“爹娘羞羞!”
耶律桐撇撇嘴,“你们两个赶紧坐下来,这般调皮捣蛋,仔细小哥哥小姐姐不喜欢,到时候不与你们玩耍,可别哭着来找我。”
“娘!”小丫头钻进了母亲的怀里,“小哥哥肯定会喜欢我的,若是不喜欢我,你帮我说说嘛!好吗好吗?还有,小姐姐去年说过,要带着我去堆雪人的,你看这外头都下了雪,她要是不记得了,那可怎么好?”
耶律桐想了想,“小姐姐要是不记得了,那你就堆一个送她,不也是一样吗?小静,小景,你们且记住了,横竖就这么一个哥哥和姐姐,必定得与哥哥姐姐好好相处,知道吗?”
她孤身来到大周,所历经的磨难与痛楚,让她深刻了解到,有至亲在身边的重要,当年若不是父兄放她一条生路,若不是慕容安身边的挚友,拼死救她……她早就死了!
情这一字,对耶律桐而言,至关重要。
“嗯!”两个小家伙连连点头。
慕容安左手儿子,右手闺女,抱起放在自己的膝上坐着,“到了姑姑家,可不许闹腾,不能再像去年那样,明白吗?”
去年?
提起去年,耶律桐就有些脑阔疼。
慕容安生性娴静,这两个孩子多半是随了她这个当娘的,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去年跟着靳月的那两个孩子,将炮仗塞进了墙角,生生炸出一个狗洞。
然后呢?
然后便是四个孩子,在狗洞内钻来钻去,成了四个小泥人。
挨了训斥之后,偷溜出去,结果被邻居家的大鹅撵得满大街跑,最后还是傅子宁较为年长,反手就是一板砖,拍死了大鹅。
问后来?
呵……
烤了!
吃烤大鹅的时候,被邻居当场抓住,四个孩子,面上脏兮兮的,连亲爹妈都快认不出来了,却还一人啃着一块鹅肉,要多丢人有多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