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挂了电话,就见他爷爷皱着眉头,一副随时都能拿拐杖打他一顿的表情。
今天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关普照大地,光芒洒满整个后花园,黑毛鹦鹉扯着嗓子嚎叫:“小孙子要挨打啦!小孙子要挨打啦!”
陆骁:“……”
陆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离爷爷大概有两三米远,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陆德南提着笼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臭小子,老子什么时候答应你去打那破游戏了?!”
陆骁转了转手里的手机,笑着说:“上次说好的,我要是能进年级前十,您就答应我打职业。”
陆德南眉头锁得更紧了:“成绩出来了?”
不科学啊,他这小孙子自从上大学,就没考过倒数第一以外的成绩,怎么可能进前十?
陆骁摇摇头:“后天出成绩。”说到这里,他露出一抹自得的笑:“爷爷,您就等着瞧吧。”
要是换做以往,陆骁这么热爱学习,陆德南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可这次的情况不太一样,他看了对方一眼,面色沉沉。
老陆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保佑阿骁这次期末能顺顺利利的考个倒数第一……
*
陈光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记忆混乱,又或者是产生了幻觉,可那天贴在他身上那柔软的触感,让陈光没办法麻痹自己是幻觉。
她说让他泡,那就真的是送上门来找他泡。
每天雷打不动的往网吧里跑,有时候来得比陈光开门还要早,小姑娘来早了,也不敲门,就安安静静的站在网吧前那棵大树下,瞧对方那架势,也不知到底是谁想泡谁。
陈光点了根烟,斜靠在二楼的玻璃窗边上,懒洋洋地往下看。
他一般是早上八点开门,现在马上都九点半了,门有多久没开,她就在门外站了多久。
早晨的温度很低,窗户只是开了个小口子,寒风就呼呼地往里钻,更别提是室外了。
陈光弹了弹烟灰,眼底是化不开的郁色。
他是活在泥潭里的人,小姑娘还有着大好前途,怎么就这么倔,非要往泥坑里跳呢。
陈光哂笑,得找个法子治治这倔丫头。
让她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可远远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干净简单。
罗晴这人的确是很倔的,还认死理。
只要是她认准了的,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改变不了她心里的想法。
就好比校霸是枭神这件事,别人从不可置信到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而她不行,网上该给枭神刷礼物照刷,现实中见了校霸该不鸟还是照样不鸟,简直就没见过比她更有个性的酷姐了。
在陈光身上,这种性格特征表现的就更明显了,不管他是阳光还是颓废的,在罗晴眼里,他都是陈光。
是那个在她最脆弱的年纪给她鼓励的陈光,是那个为了她能够不顾性命的陈光,谁都能嫌弃他,唯独罗罗不能。
罗晴也不知在树下站了多久,站的她脚底发麻,脸颊冻得通红,就在她打算原地蹦跶两圈暖暖脚的时候,网吧门开了。
她眼睛瞬间就亮了,脚步略颤地朝他走去。
“陈光,你今天怎么又起晚了,再这样下去,哪还会有顾客来上网啊……”
她很自然的侧过身,从男人身边钻了进去。
陈光看了她一眼,懒懒地说:“人多人少都一样,反正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
罗晴听了就回过头,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些许:“那倒是巧了,看来我们还真是天生绝配。”
她有爹有娘跟没也没甚区别,可不就是天生绝配。
陈光:“……”
岁月果真是一把杀猪刀,它杀死了以前那个单纯怯弱的罗罗,现在站在陈光面前的,是刀枪不入·罗。
……
放假期间来上网的人本来就少,再加上陈光这几天的操作着实感人,往往客人打到一半,没七点就他妈打烊了,就问有见过打烊的比餐厅还要早的网吧吗?!
因为陈老板自己造孽,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没有罗晴之外的客人了。
他泡了杯枸杞茶,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像罗晴说的,再这样下去,陈光网吧真的要变成陈‘光’网吧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少女突然就凑到了他跟前。
两人是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只不过陈光的眼梢略偏狭长,罗晴的偏圆,看上去就多了几分水灵。
“看我干什么?”陈光问。
罗晴指了指他的水杯,“我渴了。”
两人一个痞一个冷,凑在一块愣是不冷场也不尴尬,这点倒还是蛮神奇的。
陈光轻笑了一声:“想喝去柜台里自己拿,矿泉水三块,饮料五块。”
罗晴抿了抿唇,低声说:“陈光,我想喝热的。”
少女的声音轻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好像天生就是不会撒娇的,可陈光还就偏偏受用极了对方这套。
他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这次水杯拿的很稳,没晃,也没洒。
陈光进了台吧,从里面找出一次性水杯,给她倒了杯热的。
罗晴接过,特别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陈光有点想笑,这样乖乖巧巧的她倒真看不出来是那个说想让他泡的女孩了。
不心动是假的,可心动跟理智是两码事,前者永远都不能战胜后者。
“上次我说了,别来招我,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陈光说。
罗晴哪会不记得,可人都是群居动物,就连她也不例外,会不自觉的汲取温暖,哪怕他身上早就没了暖气儿,有个人陪着,总好过一个人寂寞。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好看的凤眼,声音很轻:“陈光,上次我也说了,我心甘情愿让你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