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穆汤走到韩中明身旁,一把搂住他:“原来我是这么保住小命的。”
英娘瞪了他一眼,左手一挥,院中多了桌椅:“我们一家难得聚到一起,今天就叨扰你祖父一回,”她要与他们说说过去,“都坐下。”
韩穆薇拿出了青玉茶具开始清洗:“我这还有一盒极品云雾茶,给你们留着,”她爹娘修为现都已达金丹巅峰,有《阴阳合和诀》襄助,再有结婴丹,想必入元婴境并不难。
“我有吗?”韩穆汤凑到他姐身旁:“听说你在祱蓝界卖了一城,”他就知道他姐跟珠珠姑祖凑到一起,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没有,”韩穆薇笑着用手肘推开二胖:“你自己都化神境修士了,宗门的年例中就有云雾茶,喝完了还是送给小姑娘了?”
“小姑娘?”英娘见这两个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儿女,心都被填得满满的,她此生也算是再无遗憾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炼,争取多看着他们些时日:“老姑婆都不定能看上他。”
韩穆汤丝毫不在乎他娘亲的打趣:“大胖跑得太快,我尽忙着追赶她了,”嗅着熟悉的茶香,挨着他姐坐下,“你不给没关系,我明天去寻我姐夫要。”
“你这孩子真会找事,”英娘瞥了他一眼:“沐垣老祖近日就要离宗,你姐夫在这忙了几天,今傍晚才回去,”说着便看向闺女,“你明天也赶快回宗。”
“知道了,”韩穆薇洗好了茶具,拿出了茶叶:“沐垣老祖和未知老祖这次离开恐不能再回苍渊了,”他们的修为已临近突破边缘。
说到这个,韩中明就不禁与英娘对视一眼,后招招手,示意韩穆薇坐下:“今天呢,爹也与你们说说当初你们娘怀了你们的时候,我们的心情。”
虽然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但每每想起英娘仍是欣喜不已,不过身为修士担心也是有的。
“你们都长成了,而且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很多很多,”为人父母,所求无外乎子女安康一生平顺,韩中明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英娘怀胖胖时他的兴奋和忐忑:“我和你们娘在有你们的那天起就在想万一娃娃没有灵根怎么办?”
英娘长叹:“这个问题缠了我们许久,有想过如果你们没有灵根,我们就带着你们去世俗伴你们终老,”说到这她不禁自嘲轻笑,“不过我和你们爹去了俗世历世,见得过了,又重新考虑了这个问题。”
“世俗有一句话‘雏鹰离巢展翅’,”韩中明接过闺女递过来的茶:“我觉得说得很好,”他不希望他和英娘成为捆住大胖二胖的绳索,“爹和娘是夫妻,我们会相亲相爱一路到老。”
英娘扭头看向自己男人,眼中仍带着爱恋,看够了才扭头面对一双优秀的儿女:“所以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们真不需要你们惦记。”
韩穆薇和韩穆汤终于知道他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姐弟两端起茶杯,轻轻一碰,后干了,他们也没准备天天在长留家中。
“你们就放心吧,”韩穆汤放下茶杯:“我们不会因为祖父的离去,就留在苍渊等着你们到终了的,”他看过了就以这两人身上的灵力来辩,结婴没问题,有他们姐弟在,宗门不会亏待这两老的。
韩中明和英娘等到这话,终是舒了口气:“行,那我们一家四口以茶代酒干一杯。”
次日回了宗里,韩穆薇就去了三言峰衍行殿,韩穆箫早已处理好宗务,等在了大殿门口,见她到来,便转身准备茶水,不等人坐下就问道:“你和凤鸣打算什么时候去往霄瑱界?”
“十年后,”韩穆薇看向韩穆箫:“不出意外,会直至渡劫巅峰才出域外仙魔战场,”她已立身天刑,沐尧也可驱使天地规则之力,他们可行走于大宇宙不受各界界面规则约束,所以在去藏冥前还会再回一次苍渊。
韩穆箫早料到了:“去吧,韩家近几百年出了不少优秀小儿,有他们有天衍宗,你也勿要过多挂念家里。”
“我知道,”韩穆薇端起茶杯:“箫箫,我敬你一杯,”多谢他一直以来的付出,“待卸了宗主之位,就好好地为自己活,”她是不成了,立身天刑就已注定不能为自己独活。
“好,”韩穆箫并未举杯,而是拿出两个干净的白玉酒盅摆上,直接开封了他珍藏许久的醉梦三生:“喝这个。”
姐弟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叙话当年,忆儿时趣事。韩穆薇一手撑着腮帮子,看着杯中酒:“肉墩子,你就说七叔还了你十块灵石后,有没有报复你?”
韩穆箫将下巴搁在酒坛上,一双精亮的桃花目似被蒙上了一层月纱:“胖胖,你喜欢凤鸣是什么感觉?”
“额?”韩穆薇扭头看向已经离醉不远的箫箫:“你这是有相上的女子了?”脑中闪过一个即可清冷若冰,又可妖艳似火的身影,“音裳离?”
“对,”韩穆箫再次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她是在天衍宗渡的化神雷劫,现已远行历练,”在她远行之前,他与她表明心迹,“她说她会回来。”
韩穆薇清楚音裳离的性子:“待你卸了宗主之位,去找她说开,她若是对你有意,应不会拒绝。”
韩穆箫笑了:“我现在相信你们是好友了,我对她说我心悦她,她说她会回来,但却执意远行。”
“因为她知道你以天衍宗宗主的身份求娶她,于你不会是好事,说不定还会带来无尽的麻烦,”韩穆薇轻笑:“音裳离,她清高又清醒,我祝福你们。”
“谢谢,”韩穆箫拎起酒坛:“我们再喝一杯,你就该去秘地下崖头了,善德师伯已经出关了。”
“好”
天衍宗后山秘地,现已是炼虚道尊的善德一早上就已经在破竹屋外摆上茶几,坐等三百年没归家的孽徒,可左等右等,直至日上三竿了,小孽徒才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地入了秘地。
韩穆薇恭恭敬敬地给她家老头磕了头:“师父,徒儿活着回来了,”跪伏在地迟迟等不来回应,她稍稍抬头,眼睛上望就见两根短粗的指头杵到眼前,一熟悉的男音问道,“这是几?”
“师父您这是返老还童了还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幼稚的问题竟然用来考她,她韩穆薇今年是六百一十七岁,不是六岁。
啪……
一个爆栗子下去,善德道尊吼道:“一大早的你就把自己埋酒缸里,这还有理了?”
“咝……,”韩穆薇抱着头一下子蹦到了两丈外,正好撞上了来请安的秦倾,她立马放下抱头的手,调整面上的表情:“小徒弟来了。”
“师父,其实您可以当作没看见徒儿,”秦倾抬起的那只脚是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徒儿正想默默地离开呢。”
亲眼目睹师祖敲打师父,他都觉自己最近气运不佳,可将将在来时的路上,他还顺手挖了一块拳头大的空介石。
多懂事的娃娃,善德道尊瞧了瞧自家臭蛋,再看看眼瞎收下的孽徒,只觉肝胆疼,今日要是换做是他被师父收拾,小孽徒铁定两眼睁得滚圆看戏:“哼……”
韩穆薇清了清嗓子:“其实你师祖只是在查检师父我有没有荒废了炼体,”这个理由还算过得去,眼角余光偷偷地瞄了瞄老头,看来他已经在此等她许久了,“过来坐吧。”
他想回逍遥峰,可惜不敢,见师父落座,便立马上前磕头:“秦倾拜见师祖,拜见师父,”在天衍宗生活了四百余载,他早已听闻师祖、师父师徒情谊深厚,如父女一般,现在是见识了。
“起来吧,”善德道尊狠狠瞪了一眼小孽徒,后伸手向外:“我师祖,你释通老祖回宗了,他最爱醉梦三生,予我一坛。”
韩穆薇看着这只将将敲打她的爪子,连连摇首:“徒儿没醉梦三生,今天喝的是掌门的,”释通老祖回来,那定是已经入了合体回宗坐镇的。
“没有?”善德有些不信:“那你释通老祖在席水林的青竹林中挖出的那坛醉梦三生是谁埋下的?”
“嗝,”韩穆薇听到这话不禁打了个酒嗝,笑着道:“那都被找到了,”释通老祖不会也是晓天一族的吧?
善德道尊冷笑两声,秦倾往他师父那凑了凑:“释通老祖找不到,但觉醒了通灵明嗅的意优师姐能寻到,至于释通老祖怎么知道意优师姐的本事,那就得问天牧老祖了。”
宗里能人太多,这日子当真不好过。韩穆薇拿起一旁的茶壶,正想倒茶,就被秦倾接过:“还是徒儿来吧。”
就在这时,插在秦倾玉冠上的那根玉竹签突然飞了出了,幻化成一个扎着三个小揪揪的紫发紫眸胖娃娃,叉腰站到韩穆薇面前,两眼大睁盯着韩穆薇。
秦倾瞥见自己掉落的黑发,不禁轻笑,待给他师父倒上茶之后,就抬手绾发:“圆圆姑姑,您有什么话就说,别一直瞪着我师父,我师父也是有神宠的人,您这样只能吓吓我。”
“圆圆要月桂树的叶子,”紫发紫眸的小胖女娃怕韩穆薇不给,又立马传音许诺道:“你给圆圆月桂树的叶子,圆圆就日日鞭挞小秦子努力修炼,待你渡神劫的时候,圆圆带小秦子去神魔之眼寻你,放你进雷域。”
韩穆薇大惊,原来雷音乌庚竹什么都知道:“我可以给你月桂树的叶子,甚至连月桂树都可以给你,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些吗?”
圆圆小胖姑娘一听韩穆薇答应了,就兴奋地直拍手:“因为圆圆是雷系神树,雷阳太强,小秦子现在修为不高还不明显,可待他入了大乘,若是不能找到纯阴之物来调和雷阳,他很可能会在渡劫之时引来天火焚身。”
原来如此,韩穆薇又问:“月桂树的叶子就行了吗?”
“依气味,你手里的那株月桂树树龄应已达百万年,叶子就足够了,”圆圆小姑娘掐着小腰,挺着肉呼呼的肚子:“叶子是由圆圆来炼化,将它们直接融入我的根茎,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
只是月桂树太难寻了,她原本想给小秦子娶一房媳妇的。
“成,”韩穆薇倒是没有舍不得,再说人家圆圆小胖娃也不白拿,让小天菩把月桂树的叶子撸下来装好,后又问道:“你怎么料定我会在神魔之眼渡神劫?”
圆圆眨了眨眼睛:“因为神魔之眼得天刑古神的庇佑,”她传承记忆中是这样记载的,“但是圆圆要将坏事讲在前,你在圆圆雷域中渡神劫,虽然可以避人耳目,但却很危险,你得好好炼体才行。”
“好,”韩穆薇奉上一个白惜玉盒:“这个是你要的。”
圆圆抿了抿唇,伸出一双肉爪子接过:“谢谢,”后化作一道流光回了秦倾的丹田。
秦倾尴尬了,他圆圆姑姑白拿了他师父的东西,看盒子就知定是非常珍贵,赶紧拿出那块拳头大的空介石:“师父,这是徒儿孝敬您的,”也不知道够不够,等会得问问圆圆姑姑,他这还有几样东西能拿得出手。
“孝敬我?”韩穆薇惊诧道:“我……我受之有愧啊,”抬眼瞄向对面,“你师祖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孝敬他老人家就行,”瞧老头那脸,黑得可媲美劫云。
“徒儿随师祖回宗的时候,已经知事了,”秦倾知道圆圆姑姑从师父那要了一整棵月桂树的叶子,差点两眼一翻晕厥过去,她脸怎么那么大?
这娃娃没救了,韩穆薇接过那块空介石,立马奉给老头:“师父,秦倾还小,他不懂事,是徒儿教徒……”
“闭嘴,”这一个两个都是想要气死他,好继承他的储物戒,想得美,善德道尊将空介石推了回去:“这东西于我没用,你拿着吧,”他得回屋反思反思自己怎么就把这两人教育成这般,拿出一大一小两只白玉盒扔了出去,“赶快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