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前全是湿湿一层落叶。青色的瓦檐仍旧湿哒哒的，偶尔落下有两颗雨珠。

家门紧闭，也未有人过来打扰。

林青薇一直安睡到午时，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惺忪，恍然间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窗外明亮的光线不真实，房间里一成不变的摆设也不真实。

她有些怔怔地，慢慢清醒地第一时间回想起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而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外面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林青薇坐起身，正要下床准备出去开门。却听得外边先有脚步声响起，她想约摸是萧晏去开门了，就又躺回了床上，听见依稀是李大姐的声音在外面说了一些话。

这被窝里，可真是暖和啊。

林青薇很乏懒，可就这么摊在被窝里也不是事。遂她只好起身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衣裹住她的腰身，看起来还是有两分纤细。青丝散落在肩上，她打开房门，抬眼便看见萧晏正从外院朝这边走来，周遭全是湿湿黏黏的，石板上的洼地也清晰分明地倒映着天光，到显得紫衣清冷的男子，越发的鲜活真实。

萧晏身上披了件外衣，高高大大地，在檐下停住了脚步。他看见林青薇头发也没梳，糟糟地披在肩上，鬓角几缕散发，衬得巴掌大点的脸洁白如玉，不由眯了眯眼，眼里尽是惬意。面前的小女人就像个妖精般，即使不梳头发不点妆，亦是玲珑精致的。

他就站在屋檐下，捻了捻肩上的衣衫，道：“把你吵醒了？”

林青薇问：“李大姐说什么了？”

萧晏神情顿时就沉寂了下来，半晌道：“昨夜大叔辞世，今晨老婶也跟着去了。”

良久，林青薇却笑了笑，淡淡道：“只不过这样也好，他们都不会觉得孤单。”

“今日村中办丧，想到昨夜你忙了半夜，不便晨时来扰。午时一至，才来叫过去用午饭。”

“好。”林青薇转身回屋，“那我收拾一下。”她坐在妆台前，手里拿着梳子，轻轻梳着自己的头发，兀自又道，“老婶婶，你一心念着想在我出嫁之日为我梳头，现在却不行了。”

可是没有什么好悲痛的，两位老人相携往生，她这个后辈应该祝福。只是林青薇一想起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泛酸。

纵使她医术高明，她也还是不能操纵人的生死，不能更改人的寿命。

等理好了仪容，林青薇在发间别了素色的簪花。还未出得房门，萧晏却将洗漱用的清水端到房间里来。她伸手一探，还是温热的。

林青薇愣道：“你去后厨烧火热水了？”

萧晏倚在门框，看着她道：“其实也不是很难，一回生二回熟。”

洗漱过后，林青薇又喝了杯水润了口，棉衣外披上一件披风，就和萧晏一道出了门。外头冷风一灌，还是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寒颤。

萧晏的大手很温暖，自然而然地伸过来，于那袖摆下牵住了她的。

出家门一看，林青薇感慨，入冬还能下一场这么大的雨，这雨还这么有破坏力，也真是少见。

见平时没什么积水的田里，眼下全部蓄满了浑浊的水，泥泞田埂也完全不能走路了，一条田埂上出现三四道缺口，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滑倒在下面一块水田里。林青薇也分辨不清，昨个她和萧晏具体是在哪一道缺口一齐栽下水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