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涛一直不说话,似乎不管什么事儿对他来讲都不重要。前面就算是喜马拉雅山,吴冕说要徒步翻过去,他也敢就这么上。
把任海涛、陈露、贝拉克教授送回临近的宾馆,吴冕继续往前走。
天似乎要晴了,天上的云渐渐的淡了许多。这些天一直在下雨,吴冕很希望能看见一次太阳。
“吴老师。”李琼小声问道。
“怎么了李琼。”
“我们要去的天河客厅有几个卫生间?患者能洗澡么?保暖怎么办?患者之间的私密性好不好?”
“现在条件艰苦,平均600人用一个卫生间。洗澡可以,但估计要排队,排很长时间的队。”吴冕说道,“我看规划,保暖肯定不能靠抖,有电热毯和羽绒服。开水管够,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李琼一头黑线。
要是在省城,患者住进这种环境的医院,怕不得直接把房盖给掀开。
而且新闻媒体像是闻到血腥味道的鲨鱼一样,马上就游过来,把事情搞大,吸引流量。
一千左右的病人,有的发烧,有的不发烧,吃喝拉撒睡都要照顾……李琼觉得与其去方舱医院,自己还是路过长江大桥的时候跳下去比较好。
这样做比较省心。
“医护人员呢?”李琼无可奈何的又问道。
“如果确定这种方案,会从全国紧急要支援。”吴冕说道。
“那就好。”
“没什么好的,紧急来支援的医生、护士全省十二个市、一个自治州,均一下……”
吴冕每说一句,李琼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每天在病区看管几十名患者的夜班就已经让人心力憔悴,去隔离点要看上百个患者!!
李琼黑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队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甚至比不知道天河情况来支援的飞机上还要压抑。
“吴老师,要是因为恐慌,发生踩踏事件怎么办?”郑凯旋问道。
吴冕也黑着脸,一言不发。
各种可能都存在,正确的选择并不意味着有好结果。只要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办,但为什么要晚这么久?
首先是等核酸检测能力上来,其次是等待初步的实验室结果,最主要的是隔离有极强的不可控性。
一旦像是军营一样发生炸营事件,群体踩踏,吴冕……不敢想象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场面。最近的一个例子是麦加踩踏,吴冕根本不敢想到时候发生在方舱医院会有什么后果。
要不是被逼无奈,谁又会选择这种方式。
唉,还是伍连德老先生那时候好……吴冕有些羡慕从前的老前辈。
不管是郑凯旋还是李琼,都是从临床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情。不用说,他们也都认为根本不可行。
所幸发生在天河市,要是发生在黑山省省城,集中隔离这一招首先要面对的是皑皑白雪和室外零下三十度的酷寒。
如果在学校隔离的话,房间倒是不少,可举架不够高、通风很差、医护人员不够多……各有各的难处。
吴冕像是重新穿上卡其色风衣,戴上墨镜和黑色小羊皮手套,脸色阴沉的仿佛要下雨。
他心里升出一个极为冒险的念头,如果事情不可控制,说不定要试一试。
反正站着来天河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