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德苦笑,大院长想的东西自己是真不敢想。
“那之后的每一天都告诉我事情不一样,和从前不一样。说实话,这些天我总是想起来吴老师说的话。”
“我倒是总哼歌。”马修德笑了:“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太上口了,比现在什么网络流行歌都上口。”
“不光上口,还上头。”薛春和道,“我昨天开车回家,省城空荡荡的,没一点过年的气息,我唱着唱着就哭了。你说我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薛春和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唱。不怕你笑话,哭的老泪纵横,我爸死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哭。”
马修德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心有戚戚。
“你说人这辈子到头来还不是那么回事。我已经是院长了,走到头喽,还能去协和当院长么?做梦都不敢想。”
“多少院士等着呢,等到白头都等不来。胸外科的那谁,等了多少年,最后还不是在中科院当了院长。协和,可不是想当院长就能当的。”马修德道。
“现在就是保卫家乡的时候,何昕他们能怂,咱不能怂。吴老师第一波去驰援天河,我当时感觉到他是带着必死的心去的。我还奇怪,现在看,吴老师真心在医疗上不说假话。”
“是。”马修德点头。
“我记得吴老师说过一句话,作为一名医生,你能不能勇敢一点!”薛春和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很不高兴,一旦患者出事,感情麻烦不是他的。我昨天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时候想到这事儿,心想着总要做点什么才是。”
“薛院……”
“方舱医院刚开,没敢联系吴老师。但事儿这么快落头上,我想他不能生气。”薛春和说的很淡。
马修德眼前都是一个画面——五十多岁的薛春和开车回家,手里握着方向盘,车道上冷冷清清,嘴里哼唱着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唱着唱着,薛院就哭了,老泪纵横。
人生的算计必须有,但有些时候不能有。
有了,就凉薄了。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那位最后真就负了少年头。
“薛院,您还是去指挥部。”马修德说道,“我换防护服进去,您在指挥部帮我盯着点支援物资。薛院,物资更重要。没有物资,一线说崩就崩。”
“进去?”
“总不能像那帮王八蛋一样,摆拍、照相,留作纪念,然后就躲回家去吧。我上去,一线的医护人员心更稳一些。”
“再商量,我问问吴老师。”薛春和波通电话。
这个点,不知道吴老师是不是补觉呢,薛春和有点忐忑。
但并没有给他多少忐忑的机会,手机接通,一个爽朗的声音传过来。
“薛院过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