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怜爱的判官(1 / 2)

零沿着脚下的石板路走穿来到了英灵殿前的人工湖,远处贯穿整个山顶学院的火光照亮了她的影子投在路上,周边的柳树挥舞的柳絮尽数被那高温点燃了。每一根垂柳都燃烧着迷离的火星,风一吹,空气中就飘舞着微红的光粒,仿佛置身于神话之中燃烧的战场。

又或者说在那只名为“康斯坦丁”的龙应约出场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战场了,独属于那个首先奔赴战场的屠龙勇士的战场,空中爆乱的君焰,熊熊燃烧的树木,崩塌焚烧的古堡都是这场大戏的聚光灯。在高温与烈火中,他大声咏唱古奥的言灵,提起冰冷如初的金属刀剑,向那熔岩裹身的龙王发起猛攻。

零没有去看背后远处那激烈的战场,因为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整个世界的剧本都把玩在那一个人的手中,也就是她准备要见的人。

在环绕着人工湖的石板路尽头,英灵殿前的宽敞台阶上,老板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根点燃的柳条,火星在他纤白的手指之间飞舞腾跃,那双澄净的黄金瞳里带着平缓的温和笑意,似乎是很高兴见到这一切的发展。

“辛苦你了。”路鸣泽看向零的方向,眼中却没有零,只有远处跃过燃烧树林之上的,那互相撞击、交错,在古堡与古堡之间肆意挥洒着暴戾的两个影子。

“我不明白。”零开口说。

“你不需要明白。”路鸣泽摇头,“他需要一个人来为他树立正确的方向,在别有用心的引导下,他很容易被人蛊惑,有些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很有可能就会演变成无可救药的疾病,我们所做的就是在癌变发生之前为他打上一剂预防针,而作为护士的人选,除了林年以外,恐怕就是你了。”

“那陈雯雯呢?”

“很高兴伱能提到这个名字。”路鸣泽笑了笑,但最后只是轻轻摇头,“她还没有资格站上这个舞台,她在这个游戏里有她应当承担的角色。”

他瑰丽的黄金瞳里映着那拔地而起的熔岩巨人,抽刀搅动着密闭的乌云,以月光为毒发出着无声的怒吼劈向怒龙。可近距离注视着她的零,却从那张脸上见到了别样的东西,那是只有足够了解他的人才能读出的情绪。

只是,就算是零也不太愿意承认她所看到的东西,如果她所见的是真的,那么即使四周飞舞着万千的火点,处于火场中的她也依旧会感到寒冷,从心中爬出彻骨的冷意。

“你是在害怕吗?”零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问题,如果换作是酒德麻衣、薯片妞,或许她们两人的脑海中根本就不会生起这个荒谬的念头,只是想想就会觉得好笑。害怕吗?那个永远都是以幕后黑手出现的老板,会有害怕这种情绪。他甚至都不算作是一个“人”,在她们的眼里,他是暴力和权力的化身,是古城阿拜多斯的棺柩上刻纹的弯钩与连枷,是“皇权天授、正统合法”的传国玉玺,作为一种象征他是不可能有害怕的情绪出现。

可零依旧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她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有一些担心吧。”老板轻轻笑了一下,“零,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无论机关算尽也无法得到的准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算不出来的答案么?”零问。

在她的眼里,老板永远都是那个拿着剧本的人,当其他所有人还在迷雾中摸索前行的时候,老板已经站在对岸思考着向什么地方投去石头引导着那些迷惘、茫然的人前行到他们该去的位置。权与力,这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主题,只要掌握了它们,本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忤逆,能跳脱掌握。

“当然是有的。”老板说,“无论是我,还是皇帝,对于我们来说,未来即将发生什么,都不是秘密。对于我们来说,判断一场游戏胜负的关键只在于那些棋子最后的‘选择’,而唯独‘选择’是我们彼此都无法干涉的条件,也是棋子们自己的唯一的‘生机’。”

“万丈水深须见底,止有人心难忖量。”他引用了那句古老不知出处的谚语。

“你害怕路明非选错了。”零说,“你无法把握全局,第一次将胜负的定数交到了别人的手上,你很讨厌这种感觉。”

不是提问,而是肯定句。零说话的字句很少,是因为她善于归纳总结,这势必让她在一定情况下言语像是刀子,一进一出就是一个血洞。

老板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无奈,“也就是说,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你担心路明非选错了。”零很听话地给了自家老板这个面子。

“嗯。”路鸣泽点了点头,然后是良久的无言。

他们望向那个从远处被‘君焰’的爆发轰掉脑袋的熔岩巨人,冲击波炸得那个人影以高抛的弧线飞到了这边来,高速砸在水面上,双脚单手贴着人工湖的水面向后滑行减速,同时双手一拍再画了一个半月的弧,一张烫金色流淌火焰和青铜的长弓被圆月开弓拉满,以火为弦,青铜为矢,瞄准了远处升起的太阳,速射九箭!

每一箭的射出,弓弦的震动都向着四面八方崩散一圈火光,那是以温度的概念为代价的后坐力,人工湖的水面在九次的蒸发后彻底干涸,鱼群灭绝殆尽,随后在填满整个湖床的火焰积蓄中,仿佛火山喷发将里面的人重新送回了战场!

“如果他选错了会怎么样?”零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和老板存在的路明非爆冲而去的背影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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