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平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母亲、两个妹妹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揶揄。
“坐吧,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聚在厅堂,赵宴平指着椅子叫三人都坐。
他找了香云那么多年,现在人就坐在他面前,赵宴平反而不知该怎么与妹妹亲近。
妹妹已经是宣王府的妾室了,两个孩子的母亲,赵宴平怕自己说多了,犯了什么忌讳,甚至他连看香云,都是趁香云与柳氏、沈樱说话时偷偷地看。
香云对他也是一样的心情,有亲近的心,只是碍于长大了,再也做不来小姑娘撒娇亲近之举。
幸好有柳氏、沈樱在一旁,兄妹俩才避免了相对无言的尴尬场面。
寒冬腊月,夜幕悄然降临,今晚沈樱、香云都要睡在柳氏身边。
赵宴平一个人睡在前院,胸口热乎乎的。
妹妹找到了,吃过苦,可那苦难已经过去,有王爷护着,他也会努力升官,给妹妹撑腰。
还有阿娇,妹妹找到了,他终于可以给她名分了,等过了这个年,他就去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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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值,赵宴平偷偷去江南水绣的铺子前晃了一圈,虽然看不见她,离得近些,他心里也舒服。
离开江南水绣,赵宴平去了附近一家零嘴儿铺子,买了各种蜜饯糖果,还有一包最普通的饴糖,普通到以香云现在的身份,下人们根本不会预备这个给她。
两刻钟后,赵宴平拎着沉甸甸一油纸袋子走进了自家大门。
沈樱还在,正在教姐姐做胭脂,柳氏坐在一旁看着。
“哥哥手里拿的什么?”沈樱最先看到兄长回来,惊讶地问。
赵宴平看眼香云,将纸袋子里的蜜饯糖果一样一样地取了出来,垂眸道:“买了些零嘴儿,你们姑娘家喜欢吃,闲时吃点,打发时间。”
香云看着那些糖果,再看看站在糖果旁边的兄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沈樱比她更熟悉兄长的脾气,故意啧啧了两声,靠到母亲身边告状道:“娘你看,哥哥偏心呢,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给我买零嘴儿吃,现在姐姐一回来,他立即就会这套了,可见在他心里,我这个妹妹没有姐姐亲!”
柳氏看看沉默寡言的儿子,再看看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长女,笑着捏了捏小女儿的鼻子:“多大人了还在这里吃飞醋,这么多零嘴儿,你姐姐一人怎么吃的完,就是给你们俩买的。”
赵宴平马上道:“娘也吃,儿子还没孝敬过您。”
柳氏嗔了他一眼,招呼两个女儿一起吃蜜饯。
香云笑着向兄长道谢,再开始吃,客客气气的,多少都显得疏远拘束。
赵宴平看着她慢慢剥糖纸的动作,攥了攥手,终究还是将收在袖子里的那包普普通通的饴糖拿了出来,递给她道:“小时候咱们家穷,只吃的起这种饴糖,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不知道现在还吃不吃。”
那年老太太要带他去镇上逛集市,非要留妹妹看家,赵宴平知道妹妹爱吃饴糖,也知道老太太会给他买,所以他才答应跟老太太去,出发之前,他还将妹妹拉到院子里,悄悄告诉妹妹他会带糖回来。
这一幕,后来经常出现在赵宴平的梦里。
他后悔自己为何要丢下妹妹一个人在家,也愧疚自己食了言,没能让妹妹吃到他带回来的糖。
当年的糖早被他埋到了地里,现在,他重新补妹妹一份,无论她是否记得。
香云记得啊,记得哥哥欠了她一颗糖。
如今哥哥还她了,原来不止她没有忘了哥哥,哥哥也真的从来都没有忘了她。
十九年过去了,她早不爱吃糖了,可她还在想哥哥,想那个会送她糖吃的哥哥。
“哥哥!”
抓紧那包糖,香云哭着扑到了兄长怀里。
赵宴平抱住妹妹,垂眸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睛。
柳氏、沈樱面面相觑,不就是一包糖吗?
事后,赵宴平快步出去了,娘俩才从香云口中知晓了这包糖意味着什么。
旧事重提,柳氏、沈樱心疼哭了,香云一边劝解母亲妹妹,一边看了眼窗外。
她知道,兄长一定在外面站着。
小小的一包糖,拉近了她与兄长之间的距离,仿佛兄妹俩从未分开过,重逢后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层隔阂,也彻底地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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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匆匆而过,香云还没有在狮子巷住够,宣王派刘公公来接她回去了。
香云舍不得家人,不过她也确实想孩子们了,还有孩子们的父王。
“娘,你多保重,女儿虽不能时常回来尽孝,可女儿希望您好好的,天天都高高兴兴的。”
分别在即,香云眼中含泪,一一与家人道别。
柳氏哭着点头。
香云再嘱咐妹妹沈樱谨慎一些,永平侯府规矩多,妹妹别一时大意闯了祸。
沈樱笑道:“姐姐放心,我聪明着呢,他们奈何不了我。”
香云摇摇头,最后停在了兄长面前。
赵宴平神色郑重地交代妹妹在王府同样要小心。
香云忽然就懂了樱妹妹刚刚的心情,她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需要兄长担心周全。
她仰首,笑着对兄长道:“因为我,害哥哥与阿娇姑娘分开了这么久,现在咱们一家团圆了,哥哥快去找阿娇姑娘说清楚吧,早日给我娶个嫂子回家。”
赵宴平唇角上扬,摸了摸妹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