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活筑(2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666 字 15天前

陈开绪作为执司带一队人,蒋南鹏作为镜世台第十三队队长带一队人,再加上中央天牢的一队狱卒,这才是景国这次在海上行动的一整支队伍。如此最大程度上压制了一真道的反扑,总不可能三支队伍全是一真道成员?

仵官王和都市王就是盯上了这样一支联合队伍,干净利落地把其他人都解决掉了,这才留下陈开绪和蒋南鹏两人,来展开下一步行动。

仵官王爱憎分明,当初他被抓到中央天牢,镜世台就出了很大的力。

所以他不给蒋南鹏说话的机会,只跟陈开绪谈合作,至于中央天牢的那些狱卒,更是早就做成了藏品,连剩到现在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略微记了一下名字,便探指扣进蒋南鹏的脖颈,将他的血管拔出来,像捉着一条藤蛇,直接摁住了,扎进棺材底!这一瞬间仿佛连通了某处位置的空间,那根血管疯狂地扭动起来,不断膨胀又收缩,仿佛呼吸般,整体颜色也变紫又变青。

蒋南鹏满面青筋暴起,眼睛猛地瞪圆!又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眼睛缓缓闭上了。

“你做了什么?”林光明问。

“将好几份田氏族人的血,填进了他的身体里。”仵官王笑了笑:“等这些血液消融后,联系就更深刻,因果缠命,身血如一。就算是田安平,也分不清是不是他田家人干的。”

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解说着,随手将这口棺材合上,连人带棺丢在了祭坛上面:“劳驾再垒一层。”

林光明循例为之,将这口棺材,也筑进了祭坛里。

“你说首领让我们筑这座祭坛……是干什么用的?”他随口问。

这祭坛的规格范式,都是严格按照首领的要求修筑,他只能私下揣测,但无法确定。

“我不知道,我建议你也别想知道。”仵官王似笑非笑。

“首领说,筑好祭坛就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再干扰它。”林光明道。

“首领有命,岂敢不从?”仵官王扭动着腰肢,先往外走:“那咱们撤吧,都别回头看。”

吱呀~

他一把推开了门。

……

……

门开门关了无数次。

楼江月从来没有抬头看。

她知道她不会见到想见到的人。

尽管她已经意识模糊,神魂在崩溃边缘。求生的本欲、人在黑暗中企盼阳光的本能,让她有不由自主的期待。

但那种自灵魂深处沁出来的寒冷,还是在提醒她——不必了。

不必有期待,不必再留恋。

“楼枢使,令女就在里面。”

“有劳大司首,还要您亲自去御史台一趟……”

“这是缉刑司本该接手的,让一个父亲去看一眼他的女儿,也是法理之外应有的温情。”

“大司首兼情兼理,楼某不胜感念。”

“有句话我可能不该提醒——我知道她很痛苦,但无论如何您不能在这里将她的痛苦结束。”

“大司首放心,楼某不会做出让您为难的事情。”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而后是脚步声。

楼约的脚步声总是匆匆的,又很坚决。有走不完的路,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

楼江月不得不睁开眼睛,因为那个高大的人影,已经走到了面前来。

在烈火灼烧般的意识碎片里,投下一片凉荫。令她几近溃散的意识。有一线短暂的清明。

她就在这短暂的清明里,又闭上眼睛。

这是她清醒的决定,无言的回应。

但手上的镣铐,就这么解开了。

就像她的意志从来不能改变什么,她的人生根本不由她自己决定!

她从刑架上滑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瞬间瘫倒在地。

可是她在地上抽搐着像一条蛇,挣扎着,扭曲着。

她探出手爪又收回。

杀……

杀……

心底的杀念不断冲击脑海,她发了狂地想要杀死一切活物。也包括面前的——父亲。

高大的父亲站在那里沉默着,纤薄的女儿躺在地上蜷缩着。

他们都倔强地不发出声音来。

世上最残忍的亲密战争,就是考验谁更冷酷,谁更不在乎。

父母永远不会成为胜利者。

楼约将手探进一团混洞里,从中扯出一名还在挣扎的死囚,摔在她身边。

像是将一杯甘泉,放在即将渴死的人面前。

可是楼江月不饮。

她蜷缩着身体,不让自己动弹,死命地咬着牙,咬得嘴唇都乌了!

咬得眼睛都翻白,身体也开始僵直。

她的呼吸紧促,又渐渐消失。

而那白茫茫的眼瞳,一霎变为疯狂的红!

这一刻她终于失去了钳制,一下子翻身而起,扑在那满脸恐惧的死囚身上,双手掐住其脖颈,用力之巨,以至于十指都嵌进了血肉里,就这样生生地将这刑囚掐死了!

死囚僵硬在那里。

她眸中的血色,这才逐渐褪去。

她一瞬间恢复了清醒。

沉默地松开双手,独自坐在尸体边。

惨白的面上没有表情,而苍白的十指鲜血淋淋。

她在御史台诏狱里苦熬的那些天,没有妥协过一次。她在意志崩溃的边缘,都没有允许自己出手。

可就是这样一个拥有如此恐怖自制力的人,却只能一次次沦陷在彻底的失控里。

这是一种怎样的残忍?

楼约张了张嘴,本来想要说些什么。

比如你要害死你姐姐你父亲,害死整个楼氏吗。

比如你这样做意义是什么。

但就这样沉默地熬过了很久,他最后只是问:“为什么你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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