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瑕的表情很是无所谓:“好奇而已,你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有什么不方便吗?”
姜望笑了笑:“我去太虚山参加太虚会议,你也要去吗?”
“我可以吗?”白玉瑕问。
姜望一脸的高傲:“你是太虚阁员吗?”
“……打扰了。”白玉瑕掩面退下。
姜望两手空空,脚步轻松地往外走,不时说几句闲话。
“褚幺今天的功课别忘了!”
“玉蝉你记得监督他。你自己的修行也要抓紧……你今年肯定可以神临,你没问题的。”
“告诉厨房别留我的饭。本阁担责天下,今天没空吃饭。”
他缓步走出白玉京酒楼,没回头地挥了挥手,告诉人们不必送。像这只是寻常的某一天。
一步太虚无距,已然消失无踪。
……
……
太虚阁中,阁员落座。
这是太虚阁成立以来的第四次太虚会议,也是会议改为半年期后的第一次。长达半年的时间,众阁员想必都准备了许多提案。
姜望本以为自己会是最晚到来的一个,但事实上他落座的时候,尚有一位空悬——仍然是李一。
今天的太虚阁,比往常安静得多,没谁窃窃私语。在太虚会议开始之前,大家好像都没有谈兴。
姜望也一言不发,平静地坐在那里。
当时间走到辰时,日晷清晰刻度,这一次的太虚会议便正式开始。
苍瞑瞅了斗昭好几眼,见这位脾气最坏的始终不发言,只好亲自出马:“李一这是迟到,还是不来了?”
“迟到就是不到。”剧匮面无表情。
钟玄胤平静挥笔:“记为缺席。”
苍瞑等了一阵,并没有下文,只得又道:“然后呢?”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斗昭这个‘急先锋’今日出奇沉默,他如之奈何?多多少少也要找点景国的麻烦,不然这次会议不是白来了么?
李一再次公然缺席,自然要大批特批!
剧匮说道:“我们上次定的规矩,是一年内缺席三次,便要求景国换人。但现在改为半年一期会议,怎么也不可能凑齐三次。”
很明显,李一也不是个真呆子。
确定现有的规则影响不到他,他才堂而皇之的旷工。
剧匮的意思很明白,现场再定个规矩把李一逼回座位上,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就这样吧。”重玄遵轻轻敲了敲扶手:“李一不参与会议,是放弃自己的权利。旁人也没什么可干涉的。”
“那缺的那一票怎么算?”秦至臻问。
剧匮道:“正好太虚阁已经运行快一年了,大家基本都清楚流程。以后不再固定由老朽主持,而是大家轮流坐庄,每期轮一人主持会议,在有人缺席的情况下,主议者手握两票。如此最符合太虚阁的公平精神。诸位以为如何?”
他回答得如此之快,不像是临时想出来的。或者说这本就是他的提案。他早就想让其他阁员也试试操心的感觉。一天天的少找一点事情。
无人反对,会议便正式开始。
“诸位可有提案?”剧匮循例问道。
黄舍利站起身来,施施然开口:“本阁倒是有个提案——这个方案的名字,叫作【太虚斗场】。”
她手上拿了一摞资料,随手一甩,便分发给每位阁员:“具体的情况,大家详见于手中资料。简单来概括这件事情——我要把成功的斗场商业模式,复刻到太虚幻境里来。让太虚幻境本身即有正向的盈利事业。我需要强调的是,太虚斗场所得之利润,除了斗场运转的必要成本之外,都用于维护太虚幻境的运转,当然也包括给我们这些任劳任怨的阁员发放薪酬。”
事实上太虚斗场才是上一次太虚会议里她想要拿出来的提案。只是太虚玄章的道德光芒太刺眼,太虚斗场这等专心赚钱的事业,就不太好提及。她只好临时编个差补的话来搪塞。
经过这半年多的酝酿,太虚斗场的方案也更成熟了。甚至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已经准备好,只要太虚阁这边通过,很快就能运行起来。
她也不说太多虚的——这块饼做出来,在场人人有份,不在场的也有份。
“我反对!”苍瞑才看了个开头,就态度鲜明地提出反对。
众所周知,牧国最火爆、最赚钱的生意,就是散落在草原上的各大斗场。它以任何娱乐都无法比拟的刺激性,掠夺了无数达官贵人的钱囊。
多少人不远万里跑到草原,就是为了感受最激情、最惨烈的角斗氛围。
现在黄舍利要把斗场开到太虚幻境里,这不是抢牧国的财路么?
角斗环境几乎等同真实;角斗方式具备更多种可能性,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太虚幻境不能实现的;在观战形式上更为方便,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太虚幻境观战,而无需千里迢迢赶赴现场;甚至角斗士也拥有广阔得多的选择,在保障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谁都可以参战……
相较于传统斗场,太虚斗场的优势根本说不完。
更别说它还依托太虚幻境这样一个当今最具影响力的平台,无法计数的太虚行者都可以成为目标观众。
牧国的斗场怎么与之竞争?
黄舍利出刀太快,下手太重!
但苍瞑无法从利益上辩驳,明眼人都看得到太虚斗场的潜力,黄舍利一句利润用于维护太虚幻境的运转、用于发放阁员薪酬,几乎把所有阁员都绑上她的战车。
“太虚幻境乃人道之舟,初心是推动人族进步。论剑台是修行者验证道途,磨砺技艺之所。岂能以生死为搏,让天下人观之为戏?为小利忘大业,智者不为!”
苍瞑事先完全没有预案,只能临时找茬,越说越激动,猛然站起来:“况且我等太虚阁员,当秉持公正立场,如此才能对得起天下人的期待。一旦涉及利益,持身如何能再正?将太虚幻境变成商业所在,是太虚阁腐化的第一步,此事绝不可为!”
此时此刻作为太虚阁员独自参会的他,要思考的问题太多。
除了斗场生意的影响,他更要考虑这件事情背后的意义——
黄舍利为何突然落这样一子?她是单纯代表黄龙府的利益,还是代表荆国下棋?是否在黎国崛起之后,荆国西进受阻,又想看看东出的可能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