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长九尺,宽有一掌,却薄如蝉翼,色如秋水。
长剑刚刚捧出,不见丝毫异状,但是老人右手食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顿时一声剑鸣高亢如云,数千条森森剑意向四周骤然一扫,‘嗤嗤’声中,水榭外的洗剑池水骤然裂开了数千条极细、极深的水痕。
水榭四周,无数花草树木齐齐碎裂,炸成了一蓬蓬五颜六色的雾气四散。
水榭中,一众修士纷纷鼓掌赞叹:“好剑,好剑!”
双臂粗壮的老人双手叉腰,肃然向坐在主位方向的一对儿青年男女欠身行了一礼:“这是老夫耗费三十三年光阴,取一件侥幸得来的天地生成的剑胚,搭配了无数珍稀材料,细心锻造的‘百花杀’,取‘金风萧瑟,百花无颜’之意……一剑即出,杀机弥漫天地,湮灭百花生机。”
“还请少宗和阴公子品鉴。”
老人憨憨的笑着,言语之间,有点结结巴巴的。
很显然,这是一名纯正的技术宅男,并不习惯一些场面上的勾当。
而偏偏今日的宾客中,有一位的身份实在是吓人,哪怕平日里再大大咧咧的他,哪怕是在剑城无数铸剑师中排名前十的大宗匠级别的人物,他也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当代剑门掌教的小女儿,年纪轻轻就一举超过了所有的兄长、姐姐,被确立为下一任剑门掌教,而且得到了所有剑门太上、长老,以及剑门内部各大宗族、派系的首脑一致的支持。
坐在主位上,身形高挑,做男子装束,但是又涂抹了胭脂水粉,丝毫不掩饰自己女子身份。剑门少宗白鼋(yuan,大鳖的意思!!!)打了个呵欠,斜睨了一眼百花杀,轻轻的点了点头:“这剑,有点意思,就是……似乎不符合我的气质!”
水榭里的一众修士纷纷笑了起来,一名白发、白须,双眸如星辰,周身透着一股子超脱天地凡俗的奇异韵味,一看就是高人逸士的老人轻轻笑道:“少宗所言极是,少宗乃天人之姿,注定证道长生的人物,这百花杀的品质,火鸢老儿也是下了功夫的,在后天灵宝中,也是极上的品质……但哪里配得上少宗呢?”
一众修士纷纷附和,都说‘天书老人’说得极有道理。
火鸢剑师就尴尬的笑了起来,两只粗糙的大手用力的摩挲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不敢吭声。
白鼋‘咯咯’笑了一声,她翘起了二郎腿,从身边侍女端着的果盘中取了颗绿色锦纹的易果,剥好了果皮,细心的喂进了她身边坐着的那身形魁伟,容貌俊朗,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子纨绔气息的青年。
青年同样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张开嘴,将白鼋喂到嘴边的果子吃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吐出果核,将果肉一口吞下,右手很不客气的放在了白鼋的膝盖上,当着众多人的面轻轻的揉了揉。
水榭里,一群在元灵天堪称绝顶的修士纷纷转过头,就当没看到这位姓阴的公子的所作所为。
剑门的少宗,轮不到他们来管教。
少宗和她朋友的事情……除非她爹亲自过问,否则谁敢乱嘀咕?
阴公子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淡然道:“小白啊,这剑体型太大,过于威猛、霸道,和你温柔温婉的气质,那是天差地远……不过,你不觉得,这剑勉勉强强,配得上我么?”
阴公子站起身来,昂首挺胸的在白鼋面前往来走了两步,然后抓起了百花杀,将它挂在了自己腰带上。
阴公子身高过丈,身形颇为雄伟,这剑长达九尺,配在他身上,端的是衬托出了几分英明神武的威仪。
白鼋眼神骤然一亮,用力鼓掌笑道:“不错,不错,真是不错……阴兄配上这剑,果然是威武不凡。成了,这剑,我就收下了……你,你,叫什么?火,火,火鸢?这剑,你要卖多少钱啊?”
火鸢剑师面皮一阵通红,眼角肌肉一阵乱抽。
在剑城,到了他的地位和资历,他的每一柄剑,都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了。
但是……剑城就是剑门的地盘,剑城中的铸剑师们,九成九都是剑门的附属……白鼋这话有点侮辱人,把他火鸢当做小商小贩一样看待了,可是他能怎么样呢?
干咳了一声,火鸢剑师挤出了一丝笑容:“少宗欢喜就好,什么钱不钱的?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白鼋斜睨了火鸢剑师一眼,点点头,淡然道:“那,倒也罢了,这份心意,我收下了,可见你没白活这么大一把年纪,是个懂得孝心的。”
‘呵呵’笑了一声,白鼋丢开了火鸢剑师,朝着刚刚开口的天书先生指了指。
“这次小聚,品剑只是附带的事情,天书先生,我是专门让人来找你的……你是元灵天排名前三的卜卦师,天机预测、算命看风水之类,据说你没有不精通的?”
“喏,你给我看看,我和阴兄,是不是天生的一对儿?是不是天作良缘?呵呵……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我第一次见到阴兄啊,就感觉上辈子就欠他的,哎,我这喜欢得啊!”
白鼋眸子里闪过一抹极其锋利的杀气,直勾勾的盯着一脸呆滞的天书先生。
“我和阴兄,一定,必须,肯定,天注定,是天作良缘吧?”
曾经准确卜算到了接引头陀等大黑天大能的行动,让一群宗门高手在洗剑池精准埋伏了接引头陀一行,卜算实力在元灵天绝对属于绝顶之列的天书先生浑身僵硬,后心无数冷汗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