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坂本良野摇头说道,“这是大泉阁下的一副旧作,大泉阁下知我喜欢他的画作,特别带过来赠给我的。”
说着,他指了指下面的印章。
程千帆‘这才注意到’下面的印章,印章是‘寒舍老人’。
他的心中不禁冷笑,一个以文化人自居的侵略者,以寒舍老人自居,简直是笑话!
……
“这位大泉阁下,竟有如此造诣之书画?”程千帆惊讶问道。
大泉崇哉的画技确实不俗,已经可称之为大家了。
“宫崎君有所不知,大泉阁下是帝国著名的大画家,他不仅仅精通中国山水画,对于西洋写实画也有极为高深的造诣。”坂本良野说道,“就是父亲大人也经常赞叹说,大泉阁下若是专攻书画,有朝一日可为帝国当代最顶尖的大画家。”
“原来如此。”程千帆点点头,他拿着画作,仔细观摩,也是赞叹连连,“中国山水画和西洋画,精于一项都堪称不凡,大泉阁下竟然对二者都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实在是令人惊叹。”
他对坂本良野说道,“可惜此次没有机会观摩大泉阁下的西洋画作。”
程千帆露出略遗憾的神情。
“说起西洋画,大泉阁下还有一件轶事。”坂本良野看来对大泉崇哉确实是非常推崇,看到自己好友对于大泉崇哉的画作也是颇为推崇。
因而坂本良野也是谈兴颇浓,主动聊起大泉崇哉的画技轶事,“大泉阁下年轻时候在法兰西研习画技的时候,曾经在闲暇之余,随手手绘了一幅等比例的法郎画作放在桌子上,被不知情的佣人以为是放在那里的菜金,拿去买菜花出去了。”
“还有这种事?”程千帆眉毛一挑,笑问道。
“大泉阁下后来得知此事,他乃君子,旋即亲自找到卖菜商人,主动坦诚此误会,向另付了菜金,并且赔礼道歉。”坂本良野赞叹不已说道,“商贩大为惊奇,感叹大泉阁下的诚实,同时对于大泉阁下的画技赞不绝口,最后那个商贩请大泉阁下在那张法郎画作上签名,郑重保存了下来。”
“大泉阁下有帝国先贤之风,令人敬佩。”程千帆赞叹不已,敬佩说道。
说着,他看着坂本良野,“大泉阁下此番来南京,有没有考虑在南京要办画展,让愚昧的支那人见识一下帝国大家的风采?”
说着,程千帆微笑说道,“若是如此的话,我当去求买一副画作。”
他对坂本良野说道,“我要请大泉阁下在画作上题字。”
程千帆指着桌子上的这幅画作说道,“坂本君,少了大泉阁下的题字,实在是太可惜了。”
……
“我知道。”坂本良野没好气的样子对好友说道,“今日大泉阁下来的匆忙,下次我自会向大泉阁下求字。”
“说起画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最起码近几年是不太可能了,大泉阁下现在忙于公务,已经多年未曾有画作流出了。”坂本良野说着,摇摇头,露出遗憾之色,“他这次是代表文部科学省来南京,视察南京之教育情况。”
说着,他压低声音说道,“南京的笔部队工作不力,大泉阁下很是生气。”
“原来如此。”程千帆微微点头,“能够让大泉阁下从帝国本土辛苦这一趟,看来那帮家伙的工作确实做得很糟糕。”
如果说日军士兵是用武器侵略中华的毫无人性的野兽刽子手的话,日本人的‘笔部队’则是以手中之笔歪曲事实、文化欺瞒、侵略中华的败类禽兽。
这些‘笔部队’的人,他们的作品完全是以日本殖民、侵占、灭绝华夏为目的,为日本政府服务,他们所创作的文字内容主要以三个方面为主:
歌颂日本士兵在侵华战争中的英勇顽强;
丑化中国国民;
主题思想是日本侵华是正义的,日方是来解救愚昧的中国人的,以歪曲事实、故意演戏等手段掩饰战争的暴虐,美化日军的侵略、杀戮事实。
譬如说,故意找来中国孩子,让日军军官士兵给中国孩子发糖果,摆拍。
或者某处起火,甚至是这火都是日方纵火,然后他们安排汉奸假扮老百姓,上演日本士兵冒着火险救出中国老百姓的戏码,拍照宣传。
相比较日军在战场上的杀戮,在沦陷区对老百姓的奴役、暴虐,他们的笔部队给抗战工作带来的危害,更隐蔽,更有迷惑性。
……
“这倒也不是。”坂本良野摇摇头,“南京现在毕竟名义上属于汪填海政权,他们在工作中有些时候也是施展不开。”
“据我所知,汪氏政权内部对于在南京推行日文教学,也是颇有微词的。”坂本良野说道。
“不过是帝国扶持的傀儡政权罢了,他们有什么资格对于帝国的千秋大业指手画脚。”程千帆冷哼一声,说道,“帝国就是太过纵容汪氏政权了。”
“所以,大泉阁下以帝国文部科学省文教施设企划部部长之重臣身份,亲自莅临南京。”坂本良野说道。
“希望汪氏政权那帮家伙识相点。”程千帆冷哼说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坂本良野办公桌上的响铃响了,“良野,你过来一下。”
“今村叔叔叫我了,我过去一下。”坂本良野说道,他看着宫崎健太郎,“宫崎君要一同过去吗?”
“我随你一同过去吧。”程千帆点点头,“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拜见老师的。”
……
“老师。”程千帆向今村兵太郎恭敬鞠躬行礼。
“健太郎来了啊。”今村兵太郎微微颔首,“可是有事情?”
“一个朋友住在亚细亚大饭店,我送朋友过来,就去坂本君那里坐了坐。”程千帆说道。
今村兵太郎点点头,他看向坂本良野,“良野,这份电文即刻发往岩井官邸。”
“哈依。”坂本良野接过电文,急匆匆离开。
“你刚才说你的朋友住在亚细亚大饭店?”今村兵太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是的,老师。”程千帆说道,他便将情况向今村兵太郎进行了汇报。
“修雨曼是代表《文学研究》杂志社,特意从上海来南京独家专访陈南海的。”他说道。
看了今村兵太郎一眼,程千帆继续说道,“《文学研究》杂志社是亲近帝国的,他们的社长章学丰先生对于兴亚建国运动非常支持。”
“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今村兵太郎微微颔首,“章学丰是岩井阁下都非常欣赏的人。”
说着,他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这个专访我是有所耳闻的,是陈南海主动寻求此次专访的。”
……
听闻今村兵太郎此言,程千帆露出思索之色,“老师的意思是,陈南海在向公馆靠拢?”
“谈不上靠拢。”今村兵太郎摇摇头,“不过是一种惯例示好罢了。”
说着,他看着宫崎健太郎,“健太郎,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应该还要在南京停留几天。”程千帆说道,“此行是以楚铭宇的亲信秘书的身份来南京公干的,且现在汪氏政权已经成立,估摸着我以后会更频繁的来往南京和上海之间。”
今村兵太郎微微颔首。
“汪填海的军官警卫团已经成立,你对此了解多少?”今村兵太郎忽而问道。
“这个军官警卫团,是以江湾中央军官训练团的骨干军官为班底组建的。”程千帆说道,“因为我现在暂时与军官警卫团的人没有过接触,具体情况不了解,不过,按照我的估计,我在江湾军官训练团的一些同学和手下,是有可能已经被选入军官警卫团的。”
“同学之情很美好,当好好珍惜。”今村兵太郎说道。
“学生明白了。”程千帆赶紧说道,他明白今村兵太郎这话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