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些天龙是古真东国人, 说古真东语,我想如果你们是他们的后代,应该也听懂古真东语。”
“这边的人类因为年代太久, 经历了这么多年, 古真东语已经不再使了,可是天龙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 寿命长的话,或许可以活到现在也说不定,这样的话, 我猜你们应该听懂我在说什么。”
扯着嗓子说了半天, 杜楠的音渐渐低下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沓纸来。
“他们后去的地方我刚好去过,我父亲还因缘际会画了那个地方的画面, 因为画面太惊人, 我一直将那些画带在身上, 你们看,他们确实履行了约定。”
“他们带着国王, 去了没有任灵可以活下来的死地!”
“他们也履行了另一个约定。”
“痛痛快快打一架。”
“至死方休——”
杜楠说着, 将手中朱子轩画的、秘境中龙骨拉棺的画拿在了手上,高高举了起来。
水太大,他也不知道这幅画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待多久, 然而——
就在他将画举起来的候,头顶瓢泼的水忽然变小了,紧接着——
温热的水……
滴落在他的头顶?
杜楠这才睁开眼睛——水太大,他的眼睛一直没法睁开。
睁眼开,上的就是头顶数大眼睛。
是天龙群!自的身, 他们将他的身和画笼罩在身下了,他们的视线集中在他手中的画上,雨水同样浇在他们的头脸之上,然而能雨水没有温度,泪水却是有温度的!
杜楠赶紧将手中的画调整角度,方便天龙看的更清楚一些。
然后,他们的眼泪便到了雨水也不能混淆的程度。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巨大的眼眶中滚落,砸在杜楠的身边,砸在石壁上,砸在石柱上,砸在整个义龙台上!
杜楠看到他们从海中游出,长长的身缠绕在义龙台的石柱之上,顺着前辈留下的痕迹蜿蜒过去,有的龙身不如石柱上留下的龙痕宽,而有的则已经超过了自的前辈……
盘绕在石柱上缓缓上升,直到龙头行至石柱顶端,盘踞在那里,所有天龙口中再次发出一长吟。
和之前的啸不同,这次的龙吟高高低低的,宛若长长的呜咽。
抱在大杏郎身上,杜婴婴在这个候说话了——
“放下吧,我知道打了这么多年放下不容易,这么多年你打我我打你的,新仇旧恨,说放下肯定不容易。”
“不过村长这边,除了村长老爷子以外,在场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知道你们之间的旧事儿。”
“村长老爷子的爷爷也是临终前才把往事告诉他。”
“为的就是让旧恨尽可能不留在年轻人们的记忆里。”
“所以,村长老爷子他们这边有今天这一次的新仇而已。”
“而你们活的岁数大点,记忆好点,新仇旧恨都在你们心里。可是你们现在也知道了,当年的事儿说不清了,可也不是人家的错。”
“新仇旧恨都放下,肯定更不容易,可是合该你们这边做。”
杜婴婴说完,抬起头孙子道:“把我说的话翻译给他们。”
点点头,杜楠就把他奶说的话翻译成古真东语,说给了头顶的天龙们听。
半晌,盘踞在距离石壁近的那头黑龙张开巨口,发出一长啸。
这次的啸很特别,不似龙音,倒更像是人类的音节……
“他说啥?”杜婴婴再次发现语言不通的麻烦了。
杜楠愣住了,半晌抹了一把头脸上的水,大众人道:“他说他们如今已经将海底能打开的界门全都打开了,古真东国有百境千界,原本除了这里,全都沉没在海里,如今各个界门已开,顺着他们搅起的漩涡来到了这里,而如今的漩涡已然是天然形成的,不受他们控制了……”
杜婴婴:……
真东界众人:……
倒是杜楠忽然懂了些什么:他们之前遇到的两次漩涡,应该就是这些家伙带出来的吧?或许他们本来也没发现那里还有一个界,是打开界门搅漩涡的同,将那边的界也破开了?
所以那边的水才少了好些,义龙台才露了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那边的界门原本就偶尔会被打开,海水渗入别的界,义龙台早就露了出来……
总之,这些事情现在已经说不清了,现在重的事情是活下去,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又怎么才能活下去?
站在石壁之上,杜楠发现海面再次上升了,天上的水和地上的水,眼瞅着就相接了——
黑龙猛地从龙柱上弹了出去,他向天空的漩涡游去,张开巨爪,他向海上的大漩涡狠狠撕去,然而,就被撕裂了一秒,那大漩涡很快又恢复了旋转,其他的天龙亦从石柱上下来,回到海面,试图阻止漩涡,然而任凭他们撕的龙爪破了,龙鳞片片自身上脱落,这巨大的漩涡有越来越大,根本法被他们扭转分毫。
看着眼前的一幕,村长叹道:“或许,业火的出现就是个预兆吧。”
“预兆着命运将尽。”
“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当年国王囚禁了业火,更有天龙带着他和业火出去,然而真东国还是被灭了锅,而如今——”
到了这一刻,真东界众人反而安静了下来,浮在水中随着巨浪上下颠簸,这种身下头上都是海的感觉真是十分奇妙,果然,大海是他们的归宿。
而海中的野龙亦像他们一样,纷纷自海水中探出头来,这一刻,它们亦是安安静静的,不去攻击人,也不攻击其他的龙,是充满敬畏与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天气。
当归,便是在这一刻醒过来的。
眼里的黑色火焰依旧在燃烧,然而他这一次却是站了起来。
抓下身上固定自的小杏郎,当归自杜婴婴的背上离开,纵身一跳,便跳在了石壁上。
他落在了杜楠身边。
雨很大,可是他的身周竟是没有雨的。不止如,他身上原本的水眼瞅着也没了,放眼望去,所有人都被水浇的湿淋淋之,他居然是干爽的。
是因为火,当他忽然跳到自身边的候,杜楠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火,就像身周描画了一层薄薄的黑边,他周身是火,黑色的火,然而他却将这火控制的极好,不会烧到身上的衣服,却能烧尽接近他的水珠。
杜楠看到他站在石壁之上,先是向周围看去,然后向下看去,再次抬起头来的候,一行眼泪忽然自他的眼眶中滑下来。
这便是他身上唯一的水意了。
他哭了。
张开口,他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