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羁縻大都督府的官职,那个从四品下只是“视同”。
韩士枚觉得这个弟子是安西难得的人才,帮着重新规划了下入仕之后的路径,认为弟子要做就做经制内的官,接下来还要好好栽培,送他去长安考进士。
因为父亲的关系,余望里对光宗耀祖本就有执念,觉得老师这么安排最好,真正感受到了知遇之恩,恭维起老师更是张口就来。
韩士枚总是被儿子怼,很享受这种被恭维的感觉,笑道:“地域太大,事情太多,这些天可把你给累坏了。”
“学生不累,能追随恩师,乃学生之大幸。”
“几天没好好歇息过,怎会不累。”
韩士枚举起手中的名册,话锋一转:“都说路到桥头自然直,前几日无人可用,你我师徒忙得团团转,现在有这么多能用之人,今年便能稍稍松下口气了。”
余望里恭恭敬敬地问:“恩师打算用这些老卒?”
“为师打算用这些老府兵,别看他们年纪虽大,可都是关中的良家子啊。他们年轻时品行良好,家有田地,且大多上过学堂,个个断文识字。当年是争着抢着做府兵,是一心想着建功立业来安西的。”
“原来如此,恩师英明。”
这孩子都懂事儿,不像三郎哪儿都好,就是不尊重长辈。
韩士枚觉得余望里这娃将来一定能大作为,爱才之心更盛,放下名册循循善诱地说:“三郎不是要办学么,三个月能教授出个啥?当务之急是让那些学童能听懂我大唐官话。
明天一早,你去把这些老府兵接到大都督府,让他们先在大都督府将养身子,等开学之后顺便帮三郎教教那些孩童。待这批孩童学完,留几个在城里做坊正,剩下的让他们去各村做村正。”
恩师就是恩师,姜果然是老的辣!
余望里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拱手道:“恩师明见千里,无论学胡话还是学我大唐官话,身边都要有人说才行,让他们辅左长史教授定能事半功倍。而且这么一来他们也是桃李满叶勒的先生,三个月后去了各村,有那么多学生,定能德高望重。”
“为师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胡人不比我汉人,胡人未经教化,性情暴虐,不知尊老。若只是让这些老府兵去,只有那些学生,恐怕依然难有作为。”在崇尚武力的西域确实很难服众。
西域民风彪悍,崇尚武力,不像中原那么尊师重道。
想做好一个村正,光有远远威望。
余望里反应过来,不禁点点头。
韩士枚微微一笑,不缓不慢地说:“古人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我守捉城刚复建,粮饷吃紧,不能总这么养着外头那些守捉郎。”
余望里下意识问:“恩师打算让他们去各村驻守?”
“三郎正在筹设游奕署,可大都督府那边总共就几十个游奕人,又能在外头设几个游奕所?我守捉城不妨化整为零,十人一队,去各村建烽堡驻守,接下来的授田也授在各自驻守的村落。既可协助村正管好村庄,又能就地屯田照应妻儿。”
“这倒是个办法,可这么一来,长史那边的游奕所要不要再设。”
“照设。”
“这不重叠了吗?”
“不重叠,守捉郎重在镇戍,本就是守军。游奕人重在缉盗,相当于关内州县的捕快,各有侧重,相辅相成,。”
“运筹帷幄,面面俱到,恩师真乃神人也!”
“别恭维为师了。”
韩士枚听着很受用,但作为老师要谦虚,微微一笑,拿起第二份名册:“苏达解救回来的这二十三个孩童都是我汉家苗裔,不但吃过苦,对葱岭那边也较为熟悉。
明天去接那些老府兵时顺便跟这些孩童的爹娘好好说说,让这些孩童都来入学,我等定会悉心教导,而这些孩童将来定能成为我叶勒乃至我大唐的栋梁之材。”
“诺!”
“至于这些没有男人的女子,明天让李成邺的那些部下去瞧瞧。跟他们说清楚,不管人家相貌如何,终究是我汉人女子,将来生下子嗣便是我汉人血脉。不得挑三拣四,更不得见胡女好看瞧不起人家。”
“恩师也是一番良苦用心,他们应该不会辜负。”
韩士枚微笑着点点头,又拿起一封书信:“王将军新官上任,秋粮也大多收上来了,他打算按例召集屯了一年田的将士练习射箭、会操比武、操练阵型,这是叶勒镇的盛事,修书邀为师去观看。为师哪走得开,帮为师回封信婉拒他的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