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攻叶勒城的有多少。”
“两三万。”
“两万还是三万?”
“小的不知道,王将军也不知道。”
“先下去歇息。”
“诺。”
韩士枚看完儿子派人送回来的信,一连深吸了几口气,低声道:“我儿果然好气魄。”
崔瀚紧张地问:“三郎打算去抄麻扎塔塔的老窝?”
韩士枚平复了下情绪,淡淡地说:“苏达勃律胆小如鼠,不敢全军压上。打算率两千五百兵去攻克拉山口,让苏达沙衮率一千五百兵随三郎和苏达素石去捣麻扎塔塔的老巢。”
那么点兵就敢孤军深入,不愧为韩三疯。
崔瀚想了想,劝慰道:“要是能攻下且守住克拉山口也好,既能断麻扎塔塔的后路,又能接应三郎和苏达素石。”
儿子、义子、养女、女婿和亲家都去了,这一仗要是打不赢……
韩士枚不敢往下想,紧攥着拳头冷冷地说:“李有为,吐蕃离这儿远着呢,你们用不着守在这儿,赶紧去帮着搜,城里不许留人,更不能留粮!”
“卑职遵命!”
李有为一刻不敢耽误,急忙领着亲卫去帮忙。
崔瀚知道韩士枚很担心韩三郎,故作轻松地说:“麻扎部老巢空虚,又有李成邺在,三郎一定不会有事的。”
想到王庆祥为立大功也豁出去了,韩士枚喃喃地说:“守夜人和游奕人全在三郎身边,连隐娘和屈通都去了,照理说就算打不赢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韩家这是豪赌!
崔瀚想了想,不禁笑道:“侍御,这一仗只要能胜,三郎就是名副其实的叶勒王。要是能借机捣毁麻扎塔塔的老巢,那演渡往南上千里地域都是三郎的。”
韩士枚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不能这么说,只能轻叹道:“地域再大没人有何用。”
“麻扎部可没少虏我大唐百姓,二十年前在安西谋生计的汉人,有一大半被他给虏去做奴隶了。只要能把那些人救回来,三郎这个叶勒王何愁做不稳。”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被吐蕃捉去做牛做马,现在活着的估计没几个。”
“奴隶也会生娃的。”
崔瀚笑了笑,补充道:“余望里不就是在吐蕃出生,在吐蕃长大的么。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汉人,应该不会少。”
韩士枚微微点点头,感叹道:“三郎真要是能救回三五千汉人,到时候我便可放心地跟你一道去龟疏给安使君效力。”
……
正如崔瀚所说,韩平安就是冲着麻扎部的汉人奴隶孤注一掷的。
斥候打探到王庆祥带着阿奴师等羁縻部落在乌斯库尔山谷跟吐蕃前锋打了个照面就撤了,他不想在饮马滩坐等。
今天早上跟苏达三兄弟商量了下,启程前往克拉山口。
守夜人全洒出去了,不用担心大军的行踪会暴露,事实上麻扎塔塔那个老混蛋也想不到大唐会跟依附黑衣大食的那雪部突厥联手。
苏达勃律率两千五百武士作前锋,苏达沙衮率一千五百突厥武士殿后。
他和苏达素石以及老丈人李成邺率领的一千多杂牌军负责辎重,赶着牛羊驮着粮草夹在中间。
干活的主要是一百多守捉郎和苏达的那四百多族人。
他骑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屈通亲自押运的那三十几匹驮马,低声问:“六叔,东西全在我姐夫那儿?”
手里有能让突厥灰飞烟灭的霹雳雷,李成邺对这一战充满信心,咧嘴笑道:“紧赶慢赶,赶制出三百二十九颗,就算麻扎老混蛋晓得我们去抄他的老窝,赶紧率部回援,我们也没啥好怕的。”
“一匹马背十颗,稳妥吗?”
“放心,雷银管儿没插进去,稳妥着呢,你姐夫不会有事的。”
用八路军的土办法炼制出硫酸,硝酸也就有了。
有了硝酸就能用脱脂棉花和小麦做的淀粉做朱迪生炸药,唯一麻烦的是怎么引爆。
安西不比道士很多的关中,想找朱砂炼制水银很难。
没条件用雷汞引爆,那只能依然用八路军的土办法,制作雷银雷管。
在关内,银子不是流通货币。
但在西域,银币才是流通的主要货币。
先把银币熔炼提纯,再把银子放在硝酸中溶解,加点蒸馏出的高浓度酒精使其反应,很快就在陶盆下沉淀出一些针状晶体。
看着很细、很蓬松,但用木棍挑起一点,放在石头上,虽然是带着水的,但一砸就响。
经过“雷谷”老卒们的无数次试验,用油纸包裹、用蜡封口,可用绳子拉一下起爆或用导火索点燃起爆的两种雷银管已经能批量炼制。
可惜只懂化学,不懂冶炼,做不出能用的弹簧,不然就能把延时引信搞出来了。
但这三百二十九颗雷是底牌,想到身边那么多突厥武士,韩平安回头道:“能不用就不用,就算一定要用,也要把不相干的人支开。”
李成邺一样不想让人家知道叶勒部有杀手锏,嘿嘿笑道:“叔知道,既然是宝贝,能不见光就不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