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第 40 章

戴誉假装没听到苏小婉的话, 绕过她拦路的手臂就要往厂里走。

发现戴誉是铁了心不想理会自己,苏小婉心下一急, 从身后拽住他的衬衫, 企图将人拖住。却不料这一拽直接将衬衫从裤腰里拽了出来。

戴誉:“……”

始终注意着他们,偷偷看热闹的孙师傅:“……”

戴誉对着一脸八卦的孙师傅无奈摆手,继而转向苏小婉:“松手!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要说的事对你而言简单得很, 你答应了我就松手!”

戴誉的神色和声线都冷静下来, “你先松手,去那边说。”

将人带到厂门口的一棵大树下, 远离了孙师傅的视线范围后, 戴誉也不急着走了。他倒是想借此机会开开眼, 看看苏小婉还能提出什么无耻要求。

“说吧。”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像是怕他拒绝, 苏小婉赶紧补充, “五十就行!”

戴誉闻言, 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冷淡道:“要钱你应该去找赵学军吧?他还能差了你这五十块?”

“我现在暂时找不到他!”不然也不会这样厚着脸皮来找前未婚夫了,毕竟他们当时分手分得并不体面。

戴誉心下一哂, 慢悠悠道:“你不是已经回家待嫁了吗?要钱做什么?”

苏小婉心里还是觉得那举报信是戴誉写的, 便想再趁机诈他一次, 答非所问地回:“我怀孕了!”

戴誉心里正防着她这一手呢, 闻言夸张地急急后退两步, 警惕道:“你不会是想说这孩子是我的吧?你可别不要脸啊,我从来都没碰过你!”

“我什么时候说这孩子是你的了!”苏小婉气结, “若不是你往学校写我和赵学军的举报信, 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你少冤枉人, 我可没闲工夫给你写举报信!”

苏小婉却只是反复絮叨,都是因为他的举报才变成如今的局面, 根本不在意他的辩解。

心知举报信只是对方想心安理得赖上自己的借口,戴誉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有事就快说吧,别磨叽了……”

苏小婉忙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因为你那封举报信,学校政治处的人知道了我怀孕的事。赵学军为了保护我和孩子,跟他们说我俩是未婚夫妻,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过,因为我怀了孕,便不得不退学回家专心带孩子。”

戴誉嗤笑:“那赵学军还真是个敢作敢当的好男人!你眼光不错!恭喜啊!”

苏小婉抿了抿唇,半晌无言。

戴誉见状,心下暗忖,事情的走向已经开始偏离书中剧情了。

他之所以知道苏小婉怀孕的事,不是因为苏小婉在书中生过这个孩子,而是因为她打掉过这个孩子!

直至他穿书前,书里的苏小婉一直没能生出一儿半女。

据苏小婉回忆,问题就出在大二那年,她突然发现自己意外怀孕后,为了保住名声和学籍,自行堕胎,从此留下了后遗症。

戴誉推算一下时间,猜测苏小婉怀孕应该就在大学刚开学的这一二月间,这才炮制了一封当事人苏小婉的实名举报信。

若是他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戴誉也不想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怪只怪这二人突然发癫,无缘无故地跑出来给他找不痛快。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别想痛快了。

苏小婉见他脸上明晃晃地嘲讽表情,心知刚刚那番说辞对方不信,只好硬着头皮道:“现在我退学回家住了,可是我家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后妈听说我不是大学生了,不但冷嘲热讽,还将我带回去的东西都搜刮走了,吃的也不好,营养又跟不上……”

戴誉心里呵呵,这女人能将男人耍得团团转,却对付不了一个后妈,也是奇怪。

“你直接跟她说,你怀了厂长的孙子不就好了,她还能不供着你!”

苏小婉眼中显出恨意:“我怎么能将这样的事告诉她!她巴不得我过得不好呢,若是知道了我能嫁去厂长家,我这一胎都未必能保得住。”

她那个后妈又狠又毒。

因为有个苛待继女的名声,所以在大院里的风评很不好。又心知她们二人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干脆破罐破摔,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之前后妈听说她考上了大学,就曾撺掇着父亲阻止自己去上学。这会儿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能母凭子贵嫁进厂长家,非得想尽办法搞破坏不可。

“我这些天身体反应有些大,害怕她发现我怀孕了,就想先搬出去自己住!”苏小婉楚楚可怜地恳求,“你能不能先借我五十块钱,暂时租间屋子。”

这要是原身,见了苏小婉这副模样肯定就痛快答应了,不过戴誉才不吃她这一套,嘲讽道:“哦,那你可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了,外面租间平房顶多三五块钱。”

苏小婉一噎,重整一下思路才说:“不知道要在外面住多久,我还要维持生活呢,等我联系上学军后立马还你。”

摆弄着烟屁股的手一顿,戴誉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你退学回来快半个月了吧,他怎么还不跟你扯证?”

苏小婉面色微黯,不自在地别开眼。

戴誉语重心长地叹道:“你倒是能等,可你这肚子等不了吧?万一怀孕的事从省大传回家属院来,你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吗?”

“赵学军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会人间蒸发了,你天天去学校等,总能碰得上。见了面跟他商量一下,哪怕是只扯证不办婚礼也行啊。若是都这样了,他还磨磨蹭蹭地不同意,就干脆威胁他要去学校举报好了。你这又是退学又是生孩子的,牺牲这么多,总不会是只为了成全赵学军吧?”

苏小婉只觉被他说到了心坎上,嘴唇抿起,过了一会儿才忧虑道:“我们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的,若是撕破了脸,这日子还怎么过……”

戴誉没搭腔。

苏小婉又强辩道:“他因为这件事受到不小的影响,学生会竞选的事也被耽搁了,而且我们要结婚了,他也要找时间通知家里一声。”

“呵呵,通知家里?”戴誉瞟她一眼,“你觉得他要是真的通知家里了,赵家人能一直这么安静?”

苏小婉顷刻无语。

“跟赵学军上过炕的那些女的,哪个出身不比你强?他能因为一个孩子就跟你结婚?你做什么美梦呢!”戴誉也怕将这孕妇刺激过头了,斟酌着用词,“何况,赵厂长夫人还给他安排了副市长的女儿呢!我看你这事有点悬。”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被戴誉人为放大,苏小婉蹙眉:“那我现在怎么办?”

戴誉不答,只摆出隔岸观火的姿态。

“我总不能真去学校和公安那里举报他。”

戴誉啧啧两声,嘀咕道:“有跟我耗的时间,还不如去找机械厂的赵厂长。”

“这能行吗?”苏小婉虽觉这样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却仍有顾虑。

“那你就继续等着赵学军主动找你呗,到时候娃都会打酱油了。”说着也不待回话,扔下若有所思的苏小婉,大摇大摆地回厂里去了。

等苏小婉回过神,再想追上去要钱时,戴誉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

沈常胜见到连跑带颠窜进门的戴誉,指着他那一脑门的汗打趣:“总机不是说有女同志找你嘛,看你这样不像啊,倒像是被狗撵了!”

戴誉闻言哈哈一笑:“差不多!差不多!”

“你也别坐了,直接拿上本子走吧。”沈常胜提醒道。

“去哪啊?”

“去工会那边开个会,我就是在办公室特意等你的。”

两人结伴来到一楼工会所在的办公室时,两个科室的人已经到齐了。

说来啤酒厂的工会规模也实在是小,真正能干活的只有三个小卒,与宣传科的人数相当,以致每次组织活动,都要借调外援。

此时,工会李主席,也就是沈常胜的亲舅舅,站在办公室中央。

吴科长和徐晓慧因为是女同志,混上了两个座位,像他们这样的来晚的,只能靠墙罚站了。

李主席见沈常胜进来了,一眼都没有多扫,只清了清嗓子,公事公办地开口:“这是咱们两个科室第一次联合开会,时间比较紧,咱们先直奔主题。郭宪勇,你先说说昨天联谊会的情况!”

那个叫郭宪勇的是李主席的秘书,也是工会唯一的男干事,与戴誉一起给扫盲班上课,两人还算熟悉。

戴誉琢磨着,一个联谊会有啥可讲的,无非是跳跳舞,聊聊天,搞搞暧昧,三两句就能讲清楚了。

不料,这位郭干事不愧是整天写材料的秘书出身,一个联谊会被人家描述得精彩纷呈,听者仿若身临其境,足足讲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喝口水。

听得同样在现场的戴誉怀疑自己去了一个假联谊会……

“小戴,你昨天拍照了吧,照片拍了几卷?刚刚小郭说的那些有趣的画面都拍下来了吗?”吴科长见人家工会的同志口才这么好,就想把自家科室的优秀代表也拉出来亮亮相。

戴誉冷不丁被问到,还愣了一下。

他昨天光顾着给他姐相亲了,联谊会临近结束,大家都开始跳集体舞了,他才瞅准时机抓拍了两张。

但这会儿被领导提问到,他不能说只拍了两张啊……

“考虑到胶片相纸和显影液定影液的成本比较高,本着节约不浪费的原则,我昨天有针对性地挑选了两组比较有代表性的场景。”戴誉略微停顿,见两位领导都点头表示肯定,才继续道:

“像那些青年男女凑在一起聊天,搂搂抱抱跳舞的,虽然有趣,但没什么宣传意义。万一人家没谈成,却被咱们挂到宣传栏里去了,不是给大家找麻烦嘛。”

吴科长:“哦,你就说说你拍的吧,之后找出两张有针对性的送去日报当个图片新闻。”

戴誉含笑道:“那我拍的这两张肯定能被报社选上!一个是大家围成圈,手拉手跳集体舞的画面。还有一个是联谊会快结束时,我组织大家在联谊会横幅下面拍的一张大合照,氛围非常和谐!”

“行,既然已经留下影像资料了,那中秋的联谊活动就不多谈了,后续事宜还由小戴干事跟进一下。咱们今天主要探讨的是机械厂十周年厂庆演出的事。”李主席没想到能在联谊会的事情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只想赶紧进入下一项议题。

厂庆演出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距离国庆节还有半个月,咱们啤酒厂预备选送四个节目。当然了,这四个节目不可能都上,到时候还要去机械厂做预演和选拔的,争取可以留下两三个。我们今天把任务分配下去。”

戴誉看了一眼节目单,除了他之前报备过的扫盲班妇女同志的大合唱,和一个车间主任的二胡独奏,居然还有舞蹈节目和男女对唱。

大家还挺多才多艺的呢!

李主席将除了二胡以外的三个节目分配下去,让几人跟进节目进度。

“小戴,尤其是你们的那个合唱,一定抓紧时间联系排练老师,认真排练!虽然合唱不稀奇,但是扫盲班学员的合唱是有一定政治意义的,你最近就主要抓这件事,多组织女同志们排练几次,争取能登上厂庆的舞台!”

戴誉没想到李主席还挺信任他的,居然安排他独自组织扫盲班的合唱。毕竟他的秘书和外甥还都没领到任务呢。

“除了演出节目,报幕员的名额,我们厂也要努力争取一下。我之前打听了一下,原本是只要一个女同志,后来变成了一男一女。”徐主席的目光在办公室众人脸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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