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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国虽是弹丸小国,但也是正经八百的国家,有自己的国境屏障,且强度不算弱。

这还要归功于贞国国主怕死。

他这些年夹缝求生,时常在午夜被一些异声惊醒,最怕起视四境国土不复。为了保住性命地位,绞尽脑汁讨好邻居强国之余,还将为数不多的国运用于加固国境屏障。

二十多年下来,国境屏障相当坚固。

这也是贞国国主此生最为骄傲的杰作!

不敢说固若金汤,也绝非来犯三两下能击碎,守护国境屏障的英灵更是兵强马壮。

未曾想,他的骄傲会如此不堪一击!

“是不是——”贞国国主既惊且怒,死死握紧凭几的包金錾刻把手,指关节不受控制微颤,眼球布满可怖血丝,脑中萌生一个让他脊背生寒的猜测,“守关武将降了?”

唯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边境重镇的失守。

他宁愿相信是己方出了不忠不义之徒,也不肯相信是敌人实力过于强劲!贞国国主这句质问让拼死传信的武卒怒目圆睁,蹭得起身,泣血厉声痛骂,骂得国主狗血淋头。

这名武卒是守将的心腹。此番临危受命,冒生命危险将消息传过来,心中还挂念着生死不知的将军。将军效忠的国主却质疑他的忠心!如何不让人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国主何时被如此辱骂?

哪怕他心虚也不愿意开口认错。

恼羞成怒道:“若非他投降,便是他无能!孤的国境屏障固若金汤,即便是十七等驷车庶长全力一击也别想撼动!更何况攻破?”

除了国境屏障,他还做了第二手准备!

重金从交好的邻居那里,重金聘请了一名能人异士!这名能人异士精通克制武将实力的秘传言灵!即便康国这回出动了十七等驷车庶长,能人异士也能将对方实力压制!

双重保障之下,两个时辰丢失三镇要塞?

贞国国主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只是,他这口无遮拦着实鲁莽!

“——你说说,这有可能吗!”

若是平日的他,情绪再上头也不会诉诸于口,顶多内心咒骂两句,但眼下危机已经让他丧失冷静斟酌和权衡利弊的能力。贞国没什么像样的防御,连边境三座重镇也在两个时辰失守,其他城池就更难阻拦敌人进攻步伐。

援军?

援军就算能来也要时间啊,敌人行动迅如雷霆,援军插上翅膀只能赶上贞国头七!

守将心腹的心不仅凉了,还碎了。

随着脑中某根弦崩断,无穷无尽的愤怒溢满心头!极致情绪催动下,体力武气早已压榨一空的他,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量。暴戾武气在掌心涌动,身体如炮弹杀向国主,口中发出野兽临终前的悲哀嘶吼,浑浊眼泪溢出眼眶,隐约泛着血色:“昏君!”

这一变故是贞国国主始料未及的。

他惨叫一声:“护驾!”

常年养尊处优、耽于美色的他早就荒废武学,面对骤然爆发的生死危机,他第一反应不是迎敌而上,而是慌乱躲到人后,口中大叫其他人杀了这名逆贼!他以为护卫三两下就能将逆贼砍成肉酱,却低估了守将心腹瞬间爆发的决心,竟让他突破了重重阻拦!

一路杀到了贞国国主跟前。

贞国国主被他撵着,连滚带爬逃窜,跑得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真真是好不狼狈!

几次差点儿被守将心腹砍中。

这出闹剧并未持续多久,最终还是以贞国国主轻伤、守将心腹被砍成十几块收场。

刺目鲜血染红金砖。

贞国国主狼狈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底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喘匀气息,抬手支着桌案踉跄起身,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尸块:“来人收拾了,丢出去喂狗!”

他平复狂跳的心脏。

狠狠闭眼再睁眼,张口倒打一耙。

守将通敌叛国,以至于三镇要塞丢失,来日当真灭国,此贼便是贞国的千古罪人!

呵呵,没有通敌叛国?

没有通敌叛国,他养的狗会刺杀主君?

分明是早有预谋的诡计!

贞国国主丝毫不提自己口无遮拦!殿内都是自己人,这件事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纸终究保不住火。

康国兵马来势汹汹,三座重镇要塞两个时辰丢失,这一噩耗插上翅膀飞遍了王都,王都上下乱作一团。有些人家还在思索对策,有些人已经开始收拾家当行囊准备逃命。

第一天在混乱中度过。

贞国国主一夜未眠。

彻夜与文武大臣商议对策,试图力挽狂澜,期间仍有一道道噩耗传来。康国兵马推进速度快得惊人!在这些噩耗打压下,原先嘴上还说着与贞国共存亡的臣子面露难色,信念摇摆!商议到后半夜,宫人送来宵夜,众人皆食不知味,陆续有臣子起身去解手。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去不返!

空出来的位置扎眼极了!

贞国国主一开始还能压抑着火气,但随着人数逐渐上升,空位置多到他无法再视若无睹,情绪彻底失控。他拂袖一甩,将桌上还未用过、冰成一坨的点心扫到地上,瓷碗应声碎裂,污渍溅开一片。他怒极反笑道:“好、好——一个个都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一掌拍碎了桌案。

叱骂道:“贞国还没灭呢!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领了亡国奴的身份,当真是孤宠幸多年、重用多年的心腹忠臣!若有来日——”

这些人的九族,他一个不留!

剩下的臣子被国主眼底迸发的杀意震慑。

天色未亮,国土已去三成!

康国兵马疾行速度也慢了下来,这一消息让神经紧绷一天一夜的贞国国主终于能松一口气。他拖着疲累身躯回内廷,却见内廷满目萧条,各处安静得惊人。平日这个时候早有宫人洒扫,出入各宫伺候嫔妃起身洗漱。那时候虽然也安静,却没有此刻的荒凉。

仿佛一夕之间,内廷已成空城。

贞国国主沉下脸,疾步往宠妃宫苑而去。

几天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这会儿满地狼藉,空荡荡的仿佛遭了贼。不,遭贼都没这么干净的。他迈入殿内,第一眼先去找多宝架。架子上哪还有他给宠妃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别说奇珍异宝,房中锦缎被褥都不翼而飞。

至于宠妃的人影?

鬼影都没了。

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哈,这大难还没下来呢,这些薄情寡义的贱妇就已经跑光了!枉我多年掏心掏肺疼爱,居然养出来白眼狼!”他笑得直不起腰,眼底却迸发出骇人杀意,宛若一头暴怒至极的困兽,彻底挣脱枷锁后只剩杀戮的本能!

刷的一声,他从捧剑宫人手中抽出长剑!

怒火在胸臆横冲直撞,他也提着剑在宫内疾行。路上看到好些个背巨大包袱,准备逃难的宫娥。宫娥何时见过浑身浴血的杀神?

还未跪下求饶就被人一剑封喉。

鲜血顺着伤口淙淙流出,汇成血泊。

“贱妇!”

“贱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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