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感觉没错。”

查克颔首。

“这样啊……”

莫妮卡打量了一圈，见贝芙莉还没过来，于是探身凑到查克身前，低声道：“那她岂不是坏人？”

“在法律层面，不是。”

查克摇头：“在道德层面，她也不是，因为相比于一般有利益诉求的神经心理学家，贝芙莉·霍夫斯塔特博士只是单纯耿直的学者，并且有极高的智商，在纽约检察官办公室的记录中，她出庭作证的时候都是站在检察官这一边，判定对方神智清醒，有完全的刑事能力。”

“是吗？”

莫妮卡一听，顿时欣喜。

谁也不想和一个专门为害人脱罪的人当朋友，即便在法律层面对方没问题。

随后她就发现了问题：“那这样的话，会不会有问题？也不可能所有罪犯都是假装的精神病吧？”

“她没有参加所有的出庭作证，只出席她能确定的。”

查克解释道：“对于那些无法确认真假的，她选择避开。”

“哇哦！她可真厉害！”

莫妮卡夸赞道。

“明智之举罢了。”

查克点头。

这时，贝芙莉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莫妮卡注意到她已经戴上了手套。

“这是？”

莫妮卡好奇道。

“实验器具。”

贝芙莉说了一声，小心的打开盒子，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到了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垫子上：“这是发霉的海棠果，我让来纳德去街上捡的。”

随后又一一拿出了三样东西：“排水口的头发、沾满泥土的脏袜子、死去的蟑螂。”

莫妮卡直接后仰远离桌面，不可思议的望着贝芙莉：“你这做的是什么实验？”

她可是知道贝芙莉和查克、小谢尔顿一样，都有洁癖的，这些对于普通人都避之不及的东西，更别说对贝芙莉他们了。

“我想知道，这些东西中，你愿意吃哪一个？”

贝芙莉问道。

“当然一个都不选。”

莫妮卡捂着鼻子连连摇头。

“请尊重科学，想象一下，如果必须选一个吃下去，你选什么？”

贝芙莉提醒道：“沃尔夫博士？”

“蟑螂、海棠果、头发、脏袜子。”

查克神色如常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桉。

“很好，看来你猜到我的实验目的了。”

贝芙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莫妮卡：“现在我希望你和沃尔夫博士一样，按照你愿意吃的意愿排个序，相信你的直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一个都别吃。”

莫妮卡吐槽了一句，见贝芙莉斜眼看着自己，于是又看了桌上的四个东西一眼：“我选和查克一样，现在能说说这个实验到底有什么用吗？”

“想象一下，你如果是法官。”

贝芙莉将这些东西一一收起，然后说道：“某天你要判决一个联通刘备摄影师，还有一个在地下室监禁女性的男子，这两个被告都让人反胃，但是判决某一个人更长的刑期，是不是就意味着另外一个就不那么罪有应得了？”

“当然是联通更该死！”

莫妮卡叫道。

“不用激动，我们这是在阐述一个事实，那就是如何对罪行进行量化定刑？”

贝芙莉平静道：“现在的法律判刑，陪审团定罪，法官量刑，而法官的自由裁量权实在太大，这里面的可操作性也太强，这是非常有害的，你应该知道最近非常热闹的法官和私立监狱勾结，将几千名未成年孩子送进监狱的新闻吧？”

“当然听过。”

莫妮卡吐槽道：“其中一个只有八岁，就因为骂了校长就被关进监狱了，甚至都不让孩子和父母拥抱告别，事后发现竟然是法官为了从私立监狱那里拿回扣赚钱，简直令人发指！”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个例，有着越来越完善的利益生态链。”

贝芙莉抬了抬眼镜：“法官的自由裁量权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一环，而试想如果将罪行量化，尽可能的压缩法官的自由裁量权，那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会少很多？”

“你这个实验有这个效果？”

莫妮卡一听，顿时对这个实验起了兴趣，不再排斥。

“当然！”

贝芙莉抬了抬下巴：“通过问卷调查，利用大数据，让全美所有人共同来决定什么罪行更应该重判，剥夺法官的自由裁量权，这样陪审团定罪后，判刑的结果就是所有人共同的意志，那样的结果必然更公平！”

“厉害！”

莫妮卡瞠目结舌，随后竖起了大拇指。

她还真没想到和小谢尔顿非常像的贝芙莉，竟然不是一个完全纯智力为上的精英主义者，竟然还有愿意相信普罗大众的一面。

“查克，你说呢？”

“想法不错，但问题不少。”

查克平静道：“首先这个量化定罪的想法，本身就是在削减法官的权利，也在伤害其他有权有势之人的‘自由皿煮（为所欲为）’的权利，更是直接和美国立国之本，少数服从多数但防止多数伤害少数的理念相悖，根本不可能被通过。

其次，这个调查问卷，有很大风险。”

“什么风险？”

贝芙莉皱眉。

她承认查克说的第一点有道理，她也想到了，但是她觉得‘实现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本身就很有诱惑力，如果谁都能做到，那还要她干什么？

“你这个调查问卷试行了吗？”

查克不答反问。

“试行了。”

贝芙莉点头：“堕落和残暴度计量测试，首字母缩写后，简称为但丁问卷。”

查克直接拿出手机搜索了，莫妮卡凑过来一看，随口读出了一些问题：“杀人来保护所爱的人是可以理解的，即便是事先预谋的？以虐待为乐比谋杀还糟糕？”

看到这里，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吐槽道：“这些问题可的确够但丁的！”

但丁写过神曲三部曲，其中有地狱篇，莫妮卡觉得用但丁来命名这些地狱问题，真的挺合适。

“如今已经在十几个国家，有成千上万人参与了问卷调查，事实上，最近这个人数正在成几何倍数在增加。”

贝芙莉颇为得意的说道：“我想应该是口碑效应出来了，具有社交属性了。”

“关闭它！”

查克说道。

“为什么？”

贝芙莉皱眉：“这有什么问题和风险？”

“如果我没猜错，这成千上万人中，将会出很多的连环变态杀人狂。”

查克提醒道。

“什么？！”

莫妮卡惊呆了。

“你是说有人会利用这个问卷招募变态？”

贝芙莉一愣之后，立刻就想通了，皱眉道：“你多虑了吧？”

“我多虑了吗？”

查克平静的望着她：“如果我没猜错，参与在线问卷人数最多，增长最快的是阿美、阿英、澳鼠、岛国、加麻大……”

贝芙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