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点点头表示理解,李爱国还是觉得不安全,请车站方面腾出了两间屋子,当成审讯室。
李爱国决定趁热打铁,直接提审了胡广志。
胡广志显得很配合,“胡广志,事故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在行车前,忘记检查折角塞门是否打开了。
等火车靠近大黑沟站,并且前面还有一个急转弯,正司机张二山拉动阀门发现车厢刹车失灵,我们才觉察到问题。
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3134次司机组只是一时疏忽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后来就算是有遮掩行为,最多被开除并且判十几年就可以了。
这也是胡广志三人最坏的打算。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李爱国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胡广志,你不老实哇!你记性也不太好哇!”
“怎么了?”
“你忘记我是火车司机了吗?咱们火车司机动折角塞门的情况只有两种。
一种是摘解车厢的时候,只不过新车厢挂上后,折角塞门当时就会重新打开。
另外一种,折角塞门的关闭可以用于排出列车风管内的压力空气,用于重载列车在倾斜坡度上的临时停车。
我们之前已经调取过3134列车的详细调度记录,压根就没有找到挂载新车皮的记录。
而装载场是平地,就算是临时停车也不需要动用折角塞门。
那么只能说明,你们3134列车在行驶到半道里,曾经临时停靠过,并且停靠点的坡度还很大。
以至于你们为了把列车停稳,不得不关掉折角塞门。”
伴随着李爱国的话,胡广志心中的那点侥幸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如果说李爱国作为火车司机,知道折角塞门的作用那也正常。
但是能够通过折角塞门的关闭分析出这么多隐情,那就不一般了。
胡广志的心中充满了惊涛骇浪,以至于他忍不住抬起头问了一句:“你真是一个火车司机?”
“没错!还是有证的那种。”李爱国道。
咳,代表司机,也是火车司机嘛。
证据清晰明白,事故调查截止目前现在已经很明了。
事故调查组本来以为胡广志几人会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然后接受他们应有的惩罚。
谁承想三人虽承认火车临时停车过,因为一时疏忽忘记了打开折角塞门,但是拒不交代临时停车的原因。
当然了,也不是不交代。
胡广志表示当时是自己拉肚子,所以临时停车。
张二山则告诉李爱国,他看到了一头傻狍子撞在了大树上,临时停车是为了捡块肉。
孙嘉悦就更离谱了,声称几人早晨没吃饭,所以临时停车是为了到铁轨旁边捡木柴烤窝窝头。
在事故调查通气会上,俞大飞发表意见。
“看来李司机能够调查出临时停车的事儿,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他们之前没有统一口风。”
王国珍捏了捏眉头:“李司机,事故调查到这里,已经查清楚了火车出现事故,是因为3134次列车司机组违规操作造成的,没必要纠结临时停车的事儿,我看咱们可以结案了吧。”
董工也表示铁道研究所和四方厂都等着事故报告,事故调查小组应该返回京城了。
他们齐齐把目光投向正大口抽烟的李爱国。
李爱国接触到几人的目光,按灭烟头,沉声说道:“你们想过没有,既然他们几个已经承认了违规操作,并且隐瞒事故真正原因,为何拒不交代临时停车的原因呢?”
此话一出,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是啊,违规操作和隐瞒事故两项罪名加起来,3134司机组至少得在笆篱子里蹲十几年。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然选择了隐藏,只能说明临时停车后干的事情,罪名更大。
“说不定他们倒卖了原木!”俞大飞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建议对几人进行高强度审查。
王国珍和董工都秉持了保留意见,而李爱国却表示赞同。
“他们都不是不懂事的娃娃,在进入机务段后,教育室曾经数次告诫过他们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干。既然干了,他们就得承担责任。”
李爱国看着俞大飞说道:“不过咱们也得注意方法。”
“你放心吧,现在是新世界了,那些离谱的事情咱也做不出来。”
事故调查组实行民主集中制。
两个森安,外加李爱国三个人赞成,王国珍和董工只能答应下来。
随后的两天时间里,俞大飞对胡广志,张二山,孙嘉悦进行了高强度审查。
李爱国不是森安的人,为了避嫌整天在贮木场跟着“向导”张新明闲逛。
看到工铺里的人已经撤走了,李爱国又想起了那个赵老栓。
他给张新明递了根烟,问道:“新明,你们就没有调查过工铺?”
张新明明显没想到李爱国会关心这个问题。
接过烟之后愣了片刻,才苦笑道:“哪能没调查过呢!我是当地人,这个情况站长已经告诉你了。
他没告诉你的是,我爹在解放前就在工铺里给马山帮的父亲马占奎干活。
按照赶山人的人生轨迹,他们会在山里面透支自己的力气。
然后拿着卖力气换来到钱,到山下的镇子上花天酒地。等钱花光了,再次回到上山卖力气。
年复一年,等到他们干不动活了,会被工铺里的把头扔下后山悬崖。
我爹当年也是这样,只不过在一次下山的时候认识了我娘。
从此之后,我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恶搞大错误。
后来干了两年活,我爹拿着攒的钱想要下山,被马占奎发现了。
马占奎拿着土喷子当场想要处置了他。
好在我爹平日里人缘很好,有不少赶山人为他说好话。
按照山里的规矩,赶山人结了账,随时可以离开。
马占奎生怕那帮赶山人也离开,所以只是让把头把我爹暴揍了一顿,打断了我爹一条腿,就把他放掉了。
我爹拿着那些钱在镇上做了点小生意,把我养大,还让我读了学堂。
我在读书的时候参加了活动,后来调回林务上工作,本想着能给老爹养老送终。
只是他的身体早就在山上被累坏了,再加上当年挨的那顿打留下了伤病,解放每两年就去世了。
调回林务上,站里面感觉山上的工铺是颗毒瘤,所以才把我调来了。
这几年我跟保卫科的刘科长曾经数次组织人手调查山里工铺,但是工铺里的人针插不进,油泼不进。
前两天你也见到了,那些抬【磨骨头】的,在干活的时候,马山帮的侄子一直在旁边盯着。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调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几乎不可能。”
搞事业不是请客吃饭,李爱国对此早有预料。
要是山下真掌握了马山帮的线索,估计工铺早就被冲了。
赵老栓和那些抬【磨骨头】的身影,总是在李爱国面前晃悠。
现在已经是新世界了,这些吃人喝血的工铺竟然还存在,他念头不通达!
现在缺少的只是证据,只需要森安俞大飞将背后的隐情挖出来,就能够动手了。
夕阳西落,金色阳光洒落林区,却映衬出一片血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