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疍户古镇,李爱国要采风(1 / 2)

深夜,海面上狂风呼啸,怒浪汹涌.

一艘客货船如漂零残叶在波涛中剧烈摇晃。

十字号客货船的杂物室内,压抑的氛围仿若这无尽的暗夜,浓稠得化不开。

敌人的阴谋似暗夜中潜行的幽影,隐匿无形,却处处暗藏杀机。

白队长目光如炬,紧紧锁定李爱国:“李司机,五号客房并未搜出任何爆炸物及可疑物件,你何以断定他们是敌人?”

此判断关乎行动走向,不容有失。

李爱国微微顿了顿,抬手按灭烟头,缓缓站起身来:“这事儿啊,其实不难琢磨。

咱今儿个是以找孩子为由去搜查客房的。

寻常人遇到这事儿,肯定会积极配合,图个心安嘛。

可他们倒好,一个劲儿地唱红脸,一个劲儿地唱白脸,故意装得很强硬。

为啥嘞?

不就是想借着这股子强硬,来证明自个儿心里没鬼呗。”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踱步,思绪清晰地梳理着线索。

“再后来,咱都开始翻看他们的私人物品了,他们居然也不阻拦。

这可就太反常了,您想啊,哪有正常人在这种时候还这么淡定的?

这只能说明,他们就是故意让咱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摆脱嫌疑。

这两种看似平常,实则透着古怪的行为凑到一块儿。

那答案就昭然若揭了,他们指定有问题。”

白队长和周队长原本满心以为五号客房没啥异样。

经李爱国这么条分缕析地一讲,才惊觉敌人的破绽就像那筛子眼儿似的,到处都是。

敌人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自认为巧妙无比的假意配合、妄图真洗清嫌疑的法子。

却在不经意间,明明白白地证实了自己敌人的身份。

白队长此时笃定,眼前此火车司机定非池中之物。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澜,接着问道:“你又是咋确定他们的目的是劫船,而不是炸船嘞?

这可关系到全船好几百号乘客和船员的性命,还有咱这大客货轮的安危,可不敢有半点儿马虎啊。”

正说着,轮船猛地一阵颠簸。

李爱国赶忙伸手扶住桌子,站稳身形后说道:“这事儿啊,更简单。

您瞧瞧他们那大箱子里的东西,三件中山装,两条裤子,两双皮鞋。

那中山装和裤子可都是毛呢料子的。

这些东西价格可不低,得有五块钱左右。

还有两盒头油,还是斯丹康牌子的,那可是高档货。”

周船长听得茫然:“这些东西跟他们是否炸船有什么关系?”

白队长却在此时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拍大腿:“哎呀,炸船那可是同归于尽的买卖啊。

您看这些人,随身带着这么些贵重财物,明显就是贪图享受的主儿,他们哪有那个胆子去炸船啊。”

十字号货轮船此刻正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离着最近的海岛都有上百里地。

这要是轮船被炸了,他们在这大海上,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白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咋舌,心里满是震撼。

在他眼里,那箱子里不过就是些普通的衣物和头油,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

谁能想到,李爱国竟然能从这些东西里看出敌人的真实目的。

这火车司机,活脱脱的大侦探啊!

确定了敌人的真实目的后,杂物室内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失了。

李爱国微微眯起眼睛:“现在这情况啊,咱心里清楚敌人在演戏,敌人也知道自个儿在演戏,可他们不知道咱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把戏。

所以啊,咱得这么着……”

说着,他将周船长和白船长拉到身边,凑近耳朵,压低声音,悄声嘀咕了好一阵子。

周船长和白船长听得眼睛一点点瞪大,似乎李爱国的要求有些不符合常理。

李爱国拍拍他们的肩膀:“两位,我知道这次行动有一定的危险性。

但是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还有帮手。

才能确定海岛那边的敌人会不会来接应。

只有这么干,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你放心吧,李司机,我们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保证完成任务!”

周船长和白船长挺起胸膛,他们的面孔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威严。

会议结束后,白队长立刻离开杂物室去布置工作。

李爱国交给了周船长一个新任务:“帮我找一个熟悉水性的老船工,能够现在下海的那种。”

“下海?”周船长皱眉头。现在外面风浪正大,还是夜晚,下海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爱国问道:“咱们并没有在五号客房内发现大炮仗,你觉得他们会把炮仗藏在哪里?”

此话一出,周船长的脸色骤然变了:“船上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很多。

但是大部分舱门都上了锁,别的地方也很可能会被别人发现除了船底!”

“没错,正是船底。我怀疑敌人把大炮仗藏在了船底。”

这一次,咱李爱国压根就没有启用高级侦探的技能。

毕竟所有跑船的,或者是对船只有了解的人,都非常清楚要想躲避检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违禁品藏在船底。

李爱国有些想不明白,在前世的电影中,那些检查人员为什么会无视船底呢。

“我们船上还真有个老船工,他是疍民出身。”

周船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要是大炮仗突然在船底爆炸的话,那就完犊子。

于是他急匆匆的离开了杂物室。

没一会儿工夫,周船长就带着一个老船工进来了。

这老船工,虽说穿着船员的灰白制服,可一眼看上去就跟普通船员大不一样。

他身材矮小臃肿,皮肤黝黑发亮,颧骨高高凸起,透着一股历经风雨的沧桑。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那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都快遮住眼睛了。

周船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这位是古镇同志。”

“古镇,这是李司机。”

古镇显得格外拘谨,进了屋后就一直低着头,脚跟都不敢抬一下。

听到周船长的话,这才缓缓抬起头,跟李爱国打了个招呼。

他这么一抬头,没了帽檐的遮挡,李爱国借着那昏黄黯淡的灯光,一眼就瞧见古镇的额头上竟然有个墨黑色的印记。

李爱国心里一动,不禁脱口而出:“古镇……老同志您是疍家人?”

“没想到李司机您还知道我们这些疍民啊。”古镇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

疍家人大多聚居在东南沿海一带,在北方这地界儿,很少有人能认出他的身份。

“咳咳,我读很多书。”李爱国敷衍了过去。

咱李爱国从来不骗人,那本盗墓的书也是书,对吧。

认出了古镇的身份后,李爱国对这位老船工也产生了好奇心。

不过古镇拙于言词,大部分情况是周船长介绍的。

古镇确实来自一个名为疍家人的族人群体。

疍家人没有土地,世世代代居于舟上,因如蛋壳漂泊于海面,又如同蛋壳般脆弱没有保障,而得名“疍家人”

解放前,因为疍家人深谙水性,专门为朝廷采摘珍珠,惨遭压榨和剥削。

不过,疍家人长期蛮居于海中,抽龙筋剥鲛皮悍不畏死,很是野蛮。

也最是受不得官员的压迫,经常会杀官造反。

只是那时候,疍家人孤掌难鸣,也缺乏统一的领导。

杀掉了狗官,等待他们的也不是美好的生活,而是朝廷的大军。

后来解放了,上面给老百姓分了土地。

原本没有田地的疍家人洗脚上岸,分到属于自己的农田,过上了好日子。

现在还成立了渔业合作社。

古镇的经历跟一般疍家人有所不同。

他在解放前因为带头刺杀了前来收缴珍珠的敌人,为了不连累族人,驾驶小船流落到了荒岛上。

在荒岛上生活了几年后,赶上大军解放东南沿海。

古镇因为熟悉水性,熟悉当地的海道,于是毛遂自荐,帮着大军把敌人撵了出去。

解放后,古镇本来想着像其他疍家人一样,本本分分地打渔种地。

连队上的领导觉得古镇这水下的本事要是就这么浪费了,太可惜了。

于是就推荐他到十字号上当船员。

这十字号的船员待遇可不错,每个月能拿到四十多块钱工资,还有各种福利补助。

古镇心里也乐意。

毕竟还能继续在大海上飘荡,这工作对他来说,就像是专门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古镇自从加入我们十字号后,多次凭借优异的水性,救起落水的乘客和抢救落水货物,是我们船上的模范船员。”

周船长将古镇的情况介绍一遍后,又夸奖了古镇两句。

古镇不好意思的说道:“船长,要不是大军解放东南沿岸的话,我和我的族人们现在还在忍受敌人的压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爱国清楚了古镇的身份,对这次任务更有信心了。

“古镇同志,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们完成一项任务,你有没有信心?!”

“您放心吧,司机领导,在这大海上,我古镇就是一条鱼。”这是古镇第一次挺起腰杆子。

刚才那个拘谨的老船工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与使命感。

“好,你跟我来!”

李爱国推开杂物室的门走出去。

片刻之后,十字号左边的甲板上,古镇利落地脱掉了身上的船员制服。

李爱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古镇的后背上。

要是这时候被旁人瞧见,怕是会误会他有啥特殊癖好。

其实啊,李爱国心里是好奇。

他想看看古镇的背上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透水阵”。

那玩意儿在后世的影视剧里,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

李爱国还暗自琢磨呢,要是自己也能纹个“透水阵”,以后在水下不就跟鱼儿一样自在了嘛。

光是想想,心里就美得不行。

可借着那微弱的月光这么一瞧,李爱国不禁哑然失笑。

古镇的背上确实有不少古怪的纹身。

可那模样,哪有半点海底凶兽的凶恶阴森,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爱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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