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师似乎在凝聚力气,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潘豆子把手递过去。
“豆子,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老师希望你以后,不要活在仇恨中,孩子,老师以后不能再教导你了。”
潘豆子紧咬牙关,生怕一张嘴,就会嚎啕大哭。
祝老师把祝露丝的手放在潘豆子的手中:“豆子,老师不行了,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和翠红。翠红性格古怪,老师担心她吃亏。豆子,替我好好照顾她。翠红,你也要好好照顾豆子,豆子从小就被人欺负,你以后不准欺负他。”
潘豆子泣不成声:“祝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让翠红吃亏的,我会好好照顾她。”
祝老师说:“红红,爸爸想看你穿着漂亮的衣服出嫁,对不起,爸爸要走了,没机会看到红红出嫁了。”
祝翠红哭得快背过气。
祝老师眼神迷离,进入朦胧状态:“红红,你的手好凉,来,爸爸给我们家红红暖手。”
祝老师把祝翠红的手放在心窝上:“红红不哭,红红乖,手手很快就捂热了。”
小时候,每个寒冷的日子,她双手冰凉,非要放进爸爸的心窝,爸爸不怕冷,用心窝的热给她暖手,温暖着她。
祝翠红的手越来越冷,一片冰凉。
她感觉到父亲的心窝变得越来越冷。
终于,祝老师头一歪。
“家属离开,不能让眼泪留在先人身上。”旁边,一个穿着长袍的人,一手拿着一卷草纸,另外一只手对着草纸一指,草纸立即燃烧起来。
这人在农村叫“端公”,主持各种仪式,请神送鬼都会。
祝智从门外进来,端着那个早已准备好的铁盆放床头,端公先生把手中燃烧着草纸放铁盆,铁盆中的草纸跟着燃烧。
端公先生口中念念有词,周围几个装着菜籽油的灯已经被点燃,整个房间,明明灯光明亮,却因为光源太多,漂浮不定,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
“请家属离开房间,让逝者安息,明天才能进房间。”端公先生说道。
端公先生要作法,其他人必须出去。
祝露丝哭着不肯离开。
祝智强行把姐姐拖出去。
潘豆子看了看,也跟着出去。
端公先生把房门关上,开始吟唱。
祝智和祝露丝跪在门口的垫子上,潘豆子犹豫了几秒,也跪下。
北方的冬天很冷,农村尤其冷,潘豆子感觉很温暖。
祝露丝哭得撕心裂肺,祝智的老婆抱着孩子站在三人背后。
潘豆子心如刀割,痛切心扉,痛得快失去思考能力。
事情太突然了。
几个月前祝老师还好好的,还能拿着扫把打他呢,怎么人一下就没了。
“妈妈,妈妈。”稚嫩的童音,是祝智孩子的声音,这孩子还不会说话,只会叫“妈妈。”
祝智扭头对老婆说:“妞妞是不是饿了。”
小孩子一天吃很多次,现在都快晚上11点,估计是真饿了。
潘豆子脑子忽然清醒,“呼”的站起来,使劲推门,门没开。
潘豆子一脚踹开门。
房间里,端公先生还在吟唱,铁盆里的草纸早已烧光,清油灯灯光微弱,飘浮不定,依然给人一种梦幻朦胧的感觉,死去十分钟的祝老师坐在床上,吃惊的看着潘豆子等人,把悲痛欲绝的祝露丝吓得头皮都快炸裂开来:“妈呀,鬼啊!诈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