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的营房过于空旷,一些房屋适合改造为柴房。考虑到即将到来的严冬有着北方所不存在的湿冷,现在就必须抓紧时间准备过冬的木柴,柴房堆满了就堆在户外,如果木柴堆成了小山,那再好不过。
这一天,雷格拉夫自己在修道院里品读那些文件,他的战士都成了伐木工。
在本地农奴眼里,新来的军队正在干的事情莫名其妙。
由于士兵并未伤害民众,当地人也就逐渐大胆起来。
本来藏在家里生怕被抓去当牛做马的农奴男子,他们陆续走出家门穿插招摇过市的士兵,继而自发得向军队营房区域试探性聚集。
农奴们只是听说了新的男爵大人昨日给了码头聚集的自由民一笔粮食赏赐,他们羡慕不已。
自己如此***怎么想都得不到赏赐,倒是如狗子一边去吃大人遗留的一些残羹冷炙,这样的机会应该是有的——他们盯上了那些树枝,心想着大人会抛弃一些木渣滓给自己这些贱民留作木柴吧。
木墙将营房与村庄隔离,木墙之内俨然是一座木材加工厂,金发战士源源不断将砍倒的树拖进来,隔着木墙,村民们就能听到你们持续不断的叮叮咣咣。
老埃里克早就注意到那些村民,不知那群家伙意欲何为,长期作战的生涯使得他本能保持高度警惕,衰老的头脑不禁将之设想为敌人,思考着如果农奴集体反抗自己这群外来者,当以怎么手段压制他们。
他已经操持斧头将湿漉的树干砍砸一番,这番正坐在一边喝着清水休息,顺便思考一些有的没的。
他丝毫不怕一大群农奴聚集起来作乱,论及打仗,兄弟们就算不披锁子甲,仅靠木盾与剑就能轻松收拾这群蠢材。不过若是大家杀红了眼,一百个兄弟干掉一千个暴起的农奴,事后怎么办?岂不是弄得雷格拉夫蒙受很大的财产损失。
想到木墙之外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他闲适得嚷嚷:「你们都看到外面的那一群狗了吗?」
「狗?什么狗?」一年轻的战士说罢,长柄战斧就砸了下去。湿漉的木桩应声两半。
「就是一群狗。我是说的本地村民,看见我们,就像是打算给我们效力的猎犬。」老埃里克继续不客气地嚷嚷。
「再来一个木桩。」年轻战士吩咐同伴,又扭过头道:「昨天给了他们一些好处,今日是想来找点活计,希望我们再赏他们些粮食吧。」话音刚落,这兄弟的大斧又干净利落将新木桩砸成两截。
「我看未必。昨天来的都是有农田的自由民,墙外的那些家伙都是奴隶。」
「一群奴隶?究竟是多么大胆,敢自己跑来向主人索要粮食?」另一持斧的兄弟鄙夷道。
听到这个,又有一兄弟戏谑地嚷嚷:「若是一个清瘦的女人站在外面,希望你这个家伙给她一些食物。我看呐,你肯定是抱着一碗麦粥亲自走出去了。卡尔,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这小子昨晚说梦话都是在渴望女人。」
话音刚落,整个营区哄堂大笑。
「可是来的都是一群男人在偷看,再说这里的女人也不怎么样。」那位卡尔感觉被兄弟调侃,只好苦笑。
又是大笑又是吹口哨,一群忙着劈柴的金发战士好不快活。
老埃里克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番,他基于雷格拉夫的说法想到一些事,再拍拍手示意大家暂且安静,又嚷嚷:「年轻人,看看你们正在做的事。我敢说,我们能很容易的弄清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想干什么。」
「什么?」又一持斧的战士松懈
下来,他扶着长木柄喘着粗气,又接过好兄弟扔过来的麻布自己将前胸后背的汗水擦干净,令金色的胸毛恢复毛茸茸状态。
「兄弟们,都听我的。」老埃里克继续吩咐:「咱们要的是大柴,杂柴全部抛弃。所有的杂柴扔到外面,看看那些家伙是否是叼走骨头的狗!」
老家伙的比喻把大家逗乐了,繁重的伐木、劈柴工作弄得大家确实疲惫又无聊,他们乐于找点乐子。
所谓「杂柴」就是被剥掉的树皮,以及被砍下的杂枝。由于本地的森林资源过于丰富,战士们在木柴选用上也就喜欢好货。更令他们惊喜的是,本地的橡木资源非常丰富,这种木柴固然难砍难劈,作为柴火烧起来的烟雾相比松木并不很呛人。
在北方非常珍惜的橡木,在香农的森林里到处都是,大家也就乐意挥霍一番。
大大小小的杂枝被收拢起来,接着扔到手推车上。
在几十个兄弟们的注视下,唯一的手推车堆积着杂乱无章的树枝,它被一名战士推出营区后将杂柴全部倾倒在土路,罢了还用法兰克语粗鲁嚷嚷一嗓子:「喂!狗!来拿走你们要的木柴!」
罢了,士兵拉着空了手推车回来,与其他兄弟一道站在木墙之后观察村民的反应。
农奴被骂做狗,他们早已不觉得这是严重侮辱。***的农奴岂敢与大人的扈从精锐顶嘴,这是嫌自己全家人活得不耐烦了吗?
遂在内心里,农奴们想当然认为新来者和过去的那些驻军一样骄横。何况,新来的家伙是真的诺曼人。
起初没有人来,随着有第一个大胆者前来捡走木柴,所有隐藏的村民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掀起聒噪,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倾倒的木柴捡拾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自己不去伐木不去劈柴,专门捡我们剩下的杂物回去当柴烧。」一战士诧异嘟囔。
「所以他们真的很懒。这群蠢材活该做奴隶。」又一战士很不客气的嚷嚷。
老埃里克乐在心里,他看看左右,问道:「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吗?你们瞧,还有很多人又暂时藏了起来,这是等我们再送木柴呢。」
「继续耍弄他们?」一人问道。
「可以,你们要是愿意逗狗,就把木柴扔过去,我们再看看什么人来捡。」
于是,隔着木墙迅速上演一场闹剧。
被砸成多节的树干将被进一步砍砸,最后砸成手臂般长短粗细的木柴,以堆墙一般堆砌储备,木柴会迅速干燥化。由于时间还很充裕,他们索性以逗狗的态度,将木柴甩出围墙,一双双眼睛看着村庄里的「那一群狗」的举动。
果不其然,一群棕黑色头发、穿着简陋粗布的村民窜出来,捡走木柴后高高兴兴跑走。由于木柴越扔越多,愈发大胆的他们干脆不躲了,就直挺挺地站在土路上,更有甚者还把自己的妻子孩子喊过来,一家人看起来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木柴上下其手了。
手臂粗的木柴刚一落地,就有人俯下身将之捡走,为此甚至出现了一番争抢打斗。
哪怕「逗狗」的游戏已经结束,仍有一群农奴赖在土路上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