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招待他的黄州知府顾鸿雯还不知道朝廷严查亏空与加强作风建设之事,而依旧向卢传言吐槽着朝廷的永免田赋之政。
永免田赋之政虽利于地主和百姓,但不利于地方官府和胥吏。
因为地方官府和胥吏就不能通过勾结缙绅擅改田册而收取好处了。
所以,对于地方官府和胥吏而言,就都少了一个可以借此机会盘剥百姓的机会。
卢传言则点头问道:“这是怎么说?”
“本来免差役,就够让我们这些为地方官的没法随意使用民力,而造福一方,如今倒好,田赋也免了,我们连农财是半点不取,可一旦发生灾害,还得自己拿钱粮出来赈济,这算怎么回事,官府彻底成了务农者之官府,而只剥削商人?”
本地大缙绅何嘉谟回答了起来。
他何家已是商业型士绅,土地粮食收入在其家族产业中占比很少,而且还能通过勾结官府修改田册,把这点田赋也能抹掉,甚至能通过勾结官府,在官府收上新粮后通过倒卖官粮获得更多的利。
但现在朝廷因为海外殖民收入增加以及工业发展后带来的工业税增加,而尽免田赋后,反而使得他们这些为非作歹的缙绅失去了和官府勾结而牟利的机会。
所以,何嘉谟这种缙绅虽然是大地主,却并不因为朝廷永免田赋而多感激。
也因此,何嘉谟在顾鸿雯的授意下,取出了一张巨额会票,道:“这是萨摩藩国的钱庄会票,值价五万银元,还请卢公能向朝廷说说此事,希望朝廷撤回永免田赋之政,而留恩惠于后世之君!事成之后,我们必再奉五万!”
“这个理由可不好找。”
卢传言回了一句,又道:“但本官会替你们上一本,至于上面听还是不听,就看天意了。”
卢传言说完就起身道:“把这席都撤去!今晚也不必住缀香楼,回驿站住吧,另外,你们府里接下来,把给我提供的公食改为三菜一汤!”
“这是为何?”
顾鸿雯忙问道。
“你说为什么?朝廷刚下达的敕令,五品以上都只能在驿站吃三菜一汤,超过了就要掉乌纱帽,从回电报时开始算起!今晚就得回,不然会落一个懒怠之名!还有,要严查亏空,你们府里准备一下,尽早补齐,不要作假!本巡按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可不会留情面。”
卢传言道。
顾鸿雯听后着急起来:“这,这,这怎么突然这样,好端端的还要查亏空,要怎么查?”
“各省、府、州、县自查,据实上报,则根据前几任所报情况追赔前几任官员,不据实上报,就自己赔,然后巡按御史核查,也要据实上报,若也跟着虚报,一起被抄家治罪!”
卢传言回道。
顾鸿雯听后,不由得道:“如今看来,的确得认认真真查一查才行。”
“怎么这样!”
而这时候,缙绅何嘉谟说了一句,且接着就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他曾在四川做过官,且他比较清楚,自己在任时造成了多少亏空。
如今,朝廷下达了这样的政令后,无疑会意味着,他将有抄家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