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朱常洵躺三百多斤的身躯,压在一张庞大的象牙床上。
床的两头摆放着冰块,八名侍女在一旁用力地扇着扇子。
一名侍女用手轻轻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另有一个侍女,一手用香帕垫在他的颌下,一手持着调羹喂他喝着蜜水。
一名太监正在一旁躬身说着事情。
“从四月底到现在,一有三十八家士绅,共八千顷田产,挂靠在王府名下。”
“开封钦差行辕那边,已经行文过来,请殿下……”
朱常洵冷哼一声,打断了太监的话:“南居益是个什么东西,敢把手伸到本王这里来?”
在两名太监的帮助下,朱常洵从床上吃力地坐起来。
“送上门的田,为什么不要?”
朱常洵一声嗤笑。
“皇帝也真是昏了头,居然听信温体仁的谗言,搞什么摊丁入亩?”
“这不是专门给本王送田的吗?只要愿意挂在王府名下的,全都收了。”
“这大明江山,本来就应当是本王的,收点田产算什么?”
周围的人无不噤若寒蝉。
那太监谄笑着说道:“听河南士绅们说,摊丁入亩并非是温体仁的主意,而是云逍子向陛下献策。”
“云逍子?”
“都说这道士无所不知,算无遗策,本王看他,就是个蛊惑皇帝的妖道。”
“若是本王当皇……以后有机会,本王非得给这妖道,一点颜色看看!”
朱常洵哼了一声,神情间倒有几分霸气。
就在这时。
一名太监匆匆来报:“福王殿下,有圣旨到!”
“本王那皇帝侄儿,又来赏赐了?”
朱常洵‘呵’了一声。
对于皇帝的赏赐,还真没看在眼里。
不过在礼节上,却是万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朱常洵被人搀扶着,缓慢地移动脚步,来到花厅。
礼毕。
来自宫中的太监当场宣读圣旨。
崇祯在圣旨中,先是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直接给他定了一个干涉朝政、阻挠新政的罪名。
朱常洵一脸懵逼。
接下来是对朱常洵的处罚。
挂靠福王府名下的所有田产,无论原主是谁,一律抄没充公。
万历皇帝当年赏赐两万顷土地,半数罚没。
江都至太平沿江的杂税,和四川的盐税、茶税,以及河南的盐店专营专卖权,统统收归朝廷。
并在圣旨中宣布,对藩府田产,实行摊丁入亩,按亩数收取赋税。
朱常洵脑袋里一片空白,汗如泉涌,四周的地面很快被打湿。
一直等宣旨的太监离开许久。
跪在地上的朱常洵,都还跪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两名太监用力将他扶起来。
“本王的田,本王的银子,这让本王以后日子怎么过?”
“皇帝小儿,你这是要效仿建文削藩吗?你就不怕靖难……”
一名太监慌忙捂住朱常洵的嘴巴。
很明显,皇帝这是要拿福王开刀呢!
这些话要是传到皇帝那里。
后半辈子,恐怕就要在凤阳的牢狱里渡过了。
朱常洵瘫坐在椅子上,许久才冷静下来。
“不对!”
“皇帝自登基以来,一直对本王以礼相待。这次怎么会如此对待本王?”
“云逍子!定是这妖道,向陛下进了谗言!”
胖子都很聪明。
何况朱常洵是个超级大胖子。
“本王非杀了这妖道不可!”
朱常洵自牙齿缝里迸出怨毒的声音。
太监劝道:“殿下,听说云逍子深得陛下宠信。”
“本王无法离开封地,动不得这妖道。”
“本王的母妃,难道还奈何不得一个道士?”
朱常洵冷哼一声,阴沉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