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不是猜错了,但到了天水镇后,陈墨安心了不少,起码他脱离了这个“牢笼”,之后是撤是守,主动权都在他这里。
大军没有搭军营,进城后,安排换班后,直接倚靠着城墙,或者躺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睡了过去。
陈墨则拉着那些曾经是青州军的士兵,参详着军中的事,有些事,就要不耻下问,主动的去学习,虽然这些士兵文化水平不见得有多高,但经验是足够丰富的,平时也见了不少将官的套路。
大家一起讨论,结合遇到的各种事情,加之舆图的参考,总体而言都有收获。
有时候三言两语解开了一个困扰很久的难题。
有句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众人的智慧总是比个人强。
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下,陈墨得出了之后该怎么行事。
还是两条路,退和守。
其中退为上策。
毕竟虞州不是他们的地盘,百姓和他们也不是一心,粮草补给困难,风险系数太大。
但退的话,要考虑的是上面会不会怪罪,目前陈墨还挂着天师军的名,在杨名贵没下令撤军的情况下,贸然退军,难辞其咎。
现在就袁又春这一路遭遇埋伏,败了,杨名贵手下加上陈墨,可是有六名大将的,其他几路目前都还没有消息传来。
守的话,粮食是一个问题,得求杨名贵拨粮。
其次天水镇较为荒凉,人口稀少,供给困难,也不适合守,需要找个万人的大城。
总而言之,而是得看杨名贵那边的回信。
关于袁又春身死的事,陈墨已经飞鸽传信了回去。
做完这些,陈墨便让曾经是青州军的士卒赶紧睡觉,养精蓄锐,中午还得换班。
陈墨则是靠着墙,抱着唐刀眯了起来。
夏芷凝坐在陈墨的右手边,她爱干净,坐下来的时候,还在地上吹了下。
她看着手中长剑,神色复杂。
这一个月的军伍生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除去生活的不方便,那随处可见的尸体,无家可归的难民,失去父母的孩子,血流成河的景象。
烧杀抢掠,惨无人道。
这一幕幕,夏芷凝原本以为自己见识过了人间疾苦,但和战争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夏芷凝也终于理解了父亲死活不让她进军,除了无女子领军的先例外,在战场上,女子在各个方面都是不如男子的。
尤其是在全是男子的军营中,出现一个女子,那一道道怪异甚至灼热的目光,好似饥饿的野兽,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一般。
她也认识到,自己渴望的不是上阵杀敌,领兵打仗。
而是书上描述的上阵杀敌的那种意气风发,领兵打仗的运筹帷幄,胜利后所获得的荣誉,以及那一道道羡慕而敬仰的目光。
甚至杀人后她还会愣神,那鲜血喷洒而出的血腥场面,那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温热感,远不是用鞭子抽打人能比的。
她心里,已经厌恶了这场收割人命的战争。
从喜欢战争到厌恶战争,夏芷凝没用一个月。
她目光看向旁边的少年,这近一个月里,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一样。
现在的少年,和在平庭县的那个少年,好像有一种割离感。
又或者,之前认识的那个少年,只是他的冰山一角罢了。
她的思绪一下飘得好远,渐渐的有些重了,她的双眸缓缓闭上,靠在陈墨的肩头,睡了过去。
直到她被一道急叫声吵醒。
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又仿佛只眯了一会。
“县长,刚探子来报,天水道上发现敌军,有数千人。观其装束,乃朝廷径制人马,应该和我们之前遇到的虞州军是一伙的。”孙孟一过来,便告知了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天水道,就是天水镇数里外的官道。
“现在什么时辰?”
“刚过辰时。”
陈墨眉头一皱,也就是从他们到达天水镇还没过一个时辰,这人就来了。
“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夏芷凝已经清醒了一些,说道。
“把两卫的兵卒都叫醒,上城墙守城。”目前全军还是疲惫状态,出城作战不太现实,也过于冒险。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