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7年2月2日,下午三时,太平洋航运公司旗下的“福运号”客货班轮在一艘引水船的指引下,缓缓地驶入长乐岛宝源港(今斐济维提岛苏瓦市)。
船只尚未靠岸,码头上已经有数十名小贩迫不及待地涌了过来,等待即将下船的潜在客户。
长乐岛是于乾武六年(1648年)齐国探索舰队根据荷兰人塔斯曼的航海记录而“发现”的一座南太平洋岛屿。
这是一座典型的火山岛,一座中央山脉分开长乐全岛,山脉中有许多休眠火山,岛上的最高点长乐峰海拔超过一千米。
这座山脉也将该岛的气候一分为二,东南部湿润多雨,年降雨量3000毫米,西北部较干燥,年降雨量1800-2300毫米。
目前,该岛隶属于东洲总督区管辖,与古澜岛(今斐济瓦努阿岛)、尖山岛(今斐济恩加梅阿岛)等周边数十座小岛组成了长乐县,人口规模六千四百余。
整个县的经济类型主要以种植园、伐木和采矿为主,百姓的日子过得殷实而悠闲。
当然,这里的百姓仅为齐国移民以及部分混血居民。
昔日岛上的王国早已被齐国当局解散,国王也遭废黜,所有的土著也变成齐国海外领地“居民”,为岛上一个个种植园和矿场“工作”。
岛上有许多白檀、乌木等珍贵木材,还有优质硬木和松木,在过去数十年里曾引得无数商人蜂拥而来,驱使着岛上的土著大肆采伐,疯狂掠夺。
后来,齐国海外殖民事务部于此设立管理机构,组建地方政府,遂阻止了商人们的滥采滥伐的行径,转而采取有序开发、合理经营的原则,将岛上仅剩不多的珍贵木材予以政策性保护了起来。
一些扎根于岛上的商人和移民眼瞧着上天赐予的财富被政府给圈去了,虽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于是,他们便在岛上几条河流处的肥沃的河谷和三角洲地区开辟了大量的种植园,种植甘蔗、烟草、棉花等经济作物,以完成“经济转型”。
经过数十年的开发,长乐岛上的面貌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岛上的土著也从蒙昧落后的原始时代,一跃而进入了现在的蒸汽时代。曾经遍地的茅草屋,被一栋栋漂亮的东方式民居所替代,他们也将身上以树皮或者兽皮缝制的简陋“衣服”换成了轻柔的棉布。
过去他们主要以采摘野果、捕食近海鱼类为主要食物来源,现在却能吃上可口的稻米和各种面制食品,以及丰富多样的蔬菜和调料。
可以说,齐国人的到来,将他们从极为蛮荒而愚昧的状态一下子给彻底解放出来了。
但是,他们的生活真的变好了吗?
“他们的生活怎么可能变好?”杜瑞图摇了摇头,朝身边这位昭信校尉(上校)军官说道:“据我所知,在我们大齐将长乐岛纳入治下前,该岛的土著人口估计有三万到四万人,而现在嘛,怕是不到一万五千人了。那么损失的人口都到哪儿去了呢?”
李延良对这个问题,心里是有答案的,但他实在不想跟这位较真的学者继续讨论下去。
因为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徒费口舌而已。
这个时代,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弱小和落后,就是一种原罪,一旦被强大的国家或者族群盯上,覆灭或者被融合,将是它最终的结局。
“……除了移民带来的各种传染疾病造成岛上的原住民大量死亡外,那些贪婪的商人、种植园主、矿场主的肆意压榨和奴役,也间接‘消除’了这个岛上相当数量的原住民。”杜瑞图却是不管不顾,犹自说道:“就拿眼前这座码头来说,三十多年前,地方政府为改善码头设施,使其能停靠更多、更大的船舶,便强征三千余岛上原住民日夜施工。待工程完工后,参与施工的原住民仅剩下不到两千人。可以说,这座码头的下面埋葬着原住民的累累尸骨。”
“总不至于要在码头下面埋葬我大齐子民的无数尸骨吧?”在一名港务人员的指引下,李延良来到码头客运站,准备招一辆马车前往城中。
他们所乘坐的“福运号”将在宝源港停驻一天,补充食物和淡水,并添加燃煤,在明日正午十二时才会启航离港。
在这种情势下,他不想待在船上狭窄的舱室内无所事事,便随着一行旅客下了船,到城中寻一家舒适的旅社,洗上一个痛快的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然而,这位从怀远港(今旧金山)登船后便一直跟他喋喋不休的社会学家便不断抨击帝国的殖民事务是如何损害了太多原住民的利益,又如何破坏了难得的原住民文化,让他有些烦不胜烦。
也不知道,这位学者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居然对殖民领地上的原住民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认为帝国政府应该像保卫帝国子民一样,对这些可怜而又无助的原住民施以保护,并加以经济扶持,让他们享受帝国的阳光沐浴。
难道真的是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这些到处游历四处考察的“良心”社会学者开始将注意力从国内转向了国外,为那些卑如草芥的殖民领地原住民发声,宣扬什么“天下大同”、“万民平等”之类的自由学说。
省省吧,这么富有博爱之心,莫如多关心一下我大齐社会底层百姓的民生问题,为他们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去发声,去呼吁,去改变。
四个月前,一份来自本土的调令送到怀远城,让李延良将暄州警备司令的一职暂时交由副手暂代,然后立即乘船返回长安述职。
不过,他当时正带着众多参谋军官在大盐湖地区视察当地的盐城堡(今美国盐湖城)的建设进度,以至于无法第一时间获悉该份调令。
直到两个月后,他巡视至长泰堡(今内华达州里诺市)时,才从当地的电报站收到这个消息,随即便抽身返回怀远城。
待与副手交接了各项事务,又与暄州总督府诸多官员逐一话别辞行,又耗费了大半个月,直到年节临近,他才搭乘“福运号”班轮朝汉州本土赶来。
在殷州待了八年,说实话,他对这片充满无限生机的领地还生出了几分眷恋和不舍。
这里有无尽的森林,也有数不清的矿产,还有众多勤劳朴实的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