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高家的亲信将校燕真凑近至前,提醒说道:“三公子,再过两天,军士们携带的干粮就用完了。”
高镛问道:“剑门关方向的粮秣运输呢,此外还有沿路府县可曾照常提供粮秣?”
“三公子,沿途府县推搪说,府库之中没有粮秣囤积。”燕真面色不好看,开口道。
高镛忿然不平道:“这帮墙头草!”
定是看他高家失势,开始想要着反正朝廷,当真是岂有此理!
“三公子,最近营中的风向也有些不对,永威营的几个游击昨天在西山的营房,不知在私下议论着什么,看着不像是好事儿。”燕真忧心忡忡说道。
高镛面色沉静如水,说道:“让人盯着,这两天加快攻城,拿下成都府城就好了。”
想了想,高镛又沉声道:“传本将的将令,只要拿下成都府城,士卒每人赏银五十两,将校各有对应封赏,望诸将为我川中父老,拼死一搏!”
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心疼银子,否则,这些军将有可能反水。
燕真点了点头,领命大步而去。
高镛起得身来,来回踱着步子,相比贾芸的轻快,其人面上现出焦虑之色。
如果成都府一直攻不下来,只怕剑门关也守不住,因为时间一长,军将士气低落,很可能倒戈一击,投降朝廷。
而就在这时,军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后,燕真快步跑进军帐,面色惶惧,说道:“三公子,大事不好了。”
高镛皱了皱眉,心头涌起一股不妙之感,连忙问道:“什么大事不好了?”
燕真道:“三公子,外面朝廷的人在大营外说,剑门关被攻破了,大公子和二公子阵亡,朝廷的兵马这两日就会打到成都府。”
高镛闻听此言,脑海中就是“嗡”的一声,面容煞白一片,目中现出担忧之色,说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大哥和二哥他们……已经殒命了?
高镛心神剧震,面如土色,心头只觉一股巨大的悲痛涌来。
燕真面色颓然,垂头丧气说道:“三公子,剑门关破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高镛此刻一颗心沉入谷底,开始思量着后来之事。
剑门关一破,那基本宣告着,巴蜀已经彻底被朝廷平定。
燕真默然片刻,提醒了一声,说道:“军士都在议论此事,三公子,只怕营盘之中的军将要有兵变。”
高镛绝望说道:“现在是挡不住了。”
燕真急声道:“公子,大势已去,事不可为,卑职护送着公子逃亡吧。”
“天下之大,皆是朝廷之地,还有哪里的地方可以逃亡?”高镛怅然说着,心头涌起一股悲凉之情。
他们高家为匡扶大汉社稷,起义兵,讨贾逆,可谓满门忠烈!
燕真眉头挑了挑,凝眸看向高镛,一时间就有几许默然。
经此一事,高家是彻底完了。
高镛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收拾一番,离开大营。”
高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需保留有用之身,为高家报仇。
燕真道:“公子稍等,卑职这就前去准备。”
然而,未等燕真出了军帐,就在这时,从军帐之外传来阵阵军卒的骚乱声。
“莫要走了高镛!”
“抓住高家三公子,即刻向朝廷输诚!”这会,帐篷之外的军将呼喝之声响起。
而后,大批军将士卒团团围拢过来,已然与高镛的亲卫发生了激烈的交手。
“乒乒乓乓……”
伴随着兵刃相碰,以及此起彼伏的闷哼声以及喊杀声,效忠高家的亲卫在蜀军将校的厮杀下,皆是倒在血泊之中。
高镛此刻微微闭上眼眸,耳畔听着外间的喊杀声,不由想起自家的兄长,心头万分悲痛。
军将哗变,以谋生路,只怕他等会儿也要步兄长的后尘!
过了一会儿,在中军大帐之外驻守的高家亲卫终于抵挡不住,大批蜀军将校士卒手持雁翎刀,涌进军帐之中,向着高镛围杀而去。
“高三公子。”
高镛凝眸看向为首之将,厉声询问道:“田参将,你是我父亲当年一手提拔,这是要忘恩负义,转头害我?”
田奇面有惭色,默然片刻,说道:“高三公子,我们也有家有口,现在都在成都府中,如果剑门关未破,弟兄们还能跟着高家拼杀一番,但现在剑门关已破,眼看兵败如山倒,三公子,大势已去啊。”
“是啊。”
在场一众军将齐声附和。
高镛凝眸看向蜀军将校,往日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高镛不由闭上眼眸,心头涌起一股众叛亲离的悲凉。
“好,我高家督川十余年,不让诸位一条道走上黑。”高镛说着,“蹭”地抽出要腰间的宝剑,横剑于脖颈。
燕真面色倏变,急声说道:“公子,不可!”
“既然手下弟兄想要拿本将的人头邀功请赏,那高某就成全诸位弟兄,还请清明佳节,莫要忘了给我们高家父子上柱香。”高镛语气悲怆说着,手中那把龙泉宝剑猛地用力,顿时脖颈之上可见,一股股鲜血激射而出。
“三公子……”
此刻,周围哗变的蜀军将校见得此幕,也不由发出一声声惊呼之声。
高家父子督川近二十年,可以说几乎影响了一代入,如不是剑门关城攻破,局势实在无法挽回,在场蜀军将校也未必会行哗变之举。
如今高家兄弟三人皆死,如果算上高仲平,那就是满门死绝,下场惨烈。
在场诸将,脸上不由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燕真默然片刻,沉声道:“田奇,尔等做的好事!”
为首的将校田奇,脸上现出一抹不自然,说道:“燕将军,给三公子收尸,我等先行出去。”
说着,大批蜀军将校纷纷出得军帐,整顿兵马,准备向着成都府府城的贾芸输诚。
成都府城,总督衙门——
轩敞雅致的厅堂之中,人头攒动,济济一堂
贾芸正在会见一众四川本地的士绅和望族,有不少都是四川籍的致仕官僚,现在帮着贾芸平复着成都府城的局势。
其中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士绅,开口道:“贾将军,不知辽国公什么时候前来成都府?”
贾芸道:“辽国公这几天就在路上了,按照行程,大抵也就是三五天。”
另外一个头发灰白,面容苍老的老者,清咳了一声,其人是原四川布政使邱元昌,问道:“贾将军,不知朝廷对附逆的文官是怎么处置?他们是受了高家和曾书鸿的蒙蔽,迫于无奈,朝廷是否事后秋后算账?”
贾芸闻言,心头也有些古怪。
当真是宦海老狐狸,还知道朝廷事后多半会秋后算账。
就在这时,一个军将快步进入厅堂,粗犷面容之上可见喜色难掩,欣然莫名说道:“贾将军,城外的蜀军向我军打起了白旗,并提及高家三公子高镛已经自裁。”
贾芸闻听此言,心头大喜过望,道:“走,诸位,一同去城门楼上看看。”
而厅堂之中的诸蜀地士绅闻言,心头也是微微一动。
高家三公子自裁了,所以,这蜀地之乱彻底平定了?
贾芸说完之间,就在亲兵的扈从下,向着成都府城城头望去。
不大一会儿,身后还跟有浩浩荡荡的一众士绅,一同登上成都府城城头。
此刻,贾芸立身在城头上,眺望着远处的蜀军营寨,只见蜀军将校列阵在城墙之下,而军寨当中已经挂起了白旗。
蜀军看来是彻底投降了。
谢再义是辽国公,楚王当时封赏的,用辽故意恶心主角的封号,后面忘了,写成了英国公,前面都改成辽国公了,不用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