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问。
说到最后,程阮声音都带了哭腔。
“你怎么能这样啊……如果你不喜欢我妈,你为什么还要娶她,又为什么生下我?!”
终于,终于,程阮哭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想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阮阮,”程荣山微抬下颌,静静的注视着程阮,“你乖一点,只要别乱说话,别较真,我保证……”
不会让你和你妈有一样的下场。
后半句话,程荣山当然不会说出来,程阮也没有精力再多说什么。
她离开了程家。
头也不回,走的坚决。
-
从程家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程阮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
鬼使神差,等她缓过神来时,她开车来到了西街酒吧门口。
这处她从前不开心时常来的地方。
西街被封了。
门口贴着封条,程阮进不去,心中的郁结也疏解不了,纷杂的思绪快把她脑袋撑炸了。
她摇下车窗,冷风吹进来,车内空气流通,那股喘不上气的感觉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她头靠在车背上,眼睛阖起,神情惫懒。
这一刻,她想,如果她能跟他们一起死掉该多好。
程阮脑子里被那些黑暗的想法充斥,她像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不知前路,又无法回头,她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开始想要做点什么开证明自己的存在……
“叩叩——”
在程阮差一点陷入情绪牢笼中时,她的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程阮缓缓撑开眼,看到身着浅色大衣的男人站在外面,他微俯身,正专注而柔和的看着她。
“程阮。”
是季梵礼。
“你怎么会来这?”他问。
程阮想起自己刚刚动过的那个念头,心底没由来慌了慌。
没有哪一刻,她比现在更感谢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
她是恨程家的人,但她还不想成为杀人犯。
程阮深吸口气,倏地开门下车,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季梵礼看着她的脸,眉宇微沉:“你哭过?”
程阮靠在车门上,抬眼看了看他:“有烟吗?”
季梵礼点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蓝色外包装的烟盒。
程阮没看什么牌子,接过,点烟的时候,她手一直抖,季梵礼深深望着她,从她手里拿过打火机,给她点着烟。
猩红的火焰亮起,程阮的眉眼被映照的明明暗暗。
季梵礼收起烟盒,立于她身侧,他守着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多说,就静静陪她待着。
一根烟很快抽完,程阮又找季梵礼要。
季梵礼没给她,“这烟很烈,抽多了不好。”
“你都能抽,我为什么不能?”
程阮性格霸道惯了,季梵礼不给她,她就自己去找,手掌在季梵礼衣服里乱翻,很快,男人眸色暗下去,无奈之下,顺了她的意。
程阮又点着一根,这会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她和季梵礼并肩站着。
她忽然出声:“季梵礼,你为什么喜欢我?”
季梵礼:“因为只有你对我好。”
程阮闻言,侧过头来看了季梵礼一眼。
她的目光首先落于男人右眼眼睑下方那颗浅褐色的痣上。
季梵礼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和她对视。
他眉目温柔,脸部轮廓柔和,唇侧还有被徐韫节打过后留下的淤青,但唇边弧度依旧温柔。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外表看上去温柔无害的男人,手里攥着里白城黑道上的大部分人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季梵礼小时候不爱讲话,从小就不讨长辈喜欢,加上母亲去世的早,长兄善妒,他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季家虽是书香世家,但毕竟是大家族,私下里也少不了一些腌臜事。
不然,程阮和季梵礼的第一次见面时,也不会看见季梵礼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围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