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一章 死海悟道通本心,鸿运当头桃运盛(1 / 2)

「重见天日!」

从死海脱身,回到圣神大陆。

当口腔、鼻腔内,不再只是死海的脏水,而是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朱一颗忍不住长啸一声。

爽!

太爽了!

每次这种被关押之后的复出,总给人一种「复活」之感。

但这一次,感觉犹重。

朱一颗生在南域,脏养脏大,什么都混过。

他当过骗子、劫犯、杀手、赏金猎人……只要是能让日子过下去的,各种脏活累活都接。

他体验过许多种地牢、水牢、石牢,吃过许多刑罚。

无一例外,金门偷术伴身,他总能完整地逃出来。

如果可以活在光明之下,谁愿意苟在晦暗的角落里?

因此,虚空岛上既认徐小受为主,朱一颗就是真在卖命了。

他晓得自己的出身,和绝对的光明扯不上半点关系,他永远都通不过圣神殿堂的选拔。

类似圣奴这种相对正义,上头还有第八剑仙在领路的,已是自己能接触到的最好、最大的机缘。

他卖命到和道殿主正面干上了!

五域炼灵师,特别是南域出身的,谁不知晓道殿主是个怎样的人物?

说是凡界的「神」,都不为过。

事实也正是如此……

受爷根本斗不过道殿主。

青原山上,果不其然神鬼莫测道殿主一收网,自己稀里糊涂间就进死海了。

坐过那么多次水牢,朱一颗第一次体验了什么叫做「绝望」。

他的各种小心思,在道殿主的算计之下,无所遁形。

在被奚带往死海的路上,他还挣扎过,试图自救,小伎俩也无不被识破。

死海中,禁法结界一下,更是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

连那些平日里看不起的鬼兽、灵兽……它们甚至还剩个肉身之力能用,而炼灵师没了灵,跟尸体的区别,只剩下会喘气这一项。

后悔吗?

说不后悔,那肯定是骗受爷的。

但从客观角度看,朱一颗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知晓自己不论再怎样虔诚去忏悔,他无法为圣神殿堂道殿主做事。

就算用尽全力,将混身解数使到极致,也入不了圣奴首座八尊谙的法眼。

人家的手下,都是什么无月、无袖的。

真正动起真格,一张张牌打出去,前缀都是带个「十尊座」的。

朱一颗?

什么玩意!

能为受爷拼命,已是他朱一颗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好选择。

死海俩月,他绝望过、激愤过、挣扎过、力竭过、祈祷过、咒骂过……

到最后,心态完全放平了。

他每天只思考两件事,一是受爷来了没,二是我什么时候死。

两个月,脑海里过完了过往肮脏的一生不止两万遍,朱一颗都感觉自己距离封圣只差天降一枚半圣位格。

他的道基源自术祖。

不比李富贵嗑药来的那般虚浮,他是战出来的太虚,在各般生死历练下,道基稳若磐石。

他的心态本可以算是缺陷……

可死海两个月的磨砺,这一生的匆匆脚步突然放缓,朱一颗死海悟道了。

「生也,命也。」

「死也,命也。」

「盗我者终将被盗,予取者终将还来,他人如此,我辈金门修士亦然……」

迎着风。

迎着萧瑟的夜幕。

朱一颗立在一派狼藉的山头上,张开了自己的双臂,畅快的大笑起来:

「老头子,之前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还有人能从我金门手上偷东西?」

「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瞑目吧,虽然你早就嗝屁了……」

朱一颗说着嘎嘎大笑起来,他从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更不会过多的沉浸在过去。

他是一个实用派赌徒。

能多活一息,就多赚了一息。

倘若偶尔能有天上掉半圣位格这种好事,当然也不是因为自己做过了什么多大的努力,而只是……

「运气变好喽!」

朱一颗咧着牙畅笑着,说着划手一拍,在手背上拍出了三个铜板。

全是正面。

他笑着,右手反向一抹,铜板收至拇头,便屈指往上一弹。

「铮!」

三块铜板高低不一飞起。

朱一颗单膝一屈,半坐在了虚空上,左脚脚脖子架到了右边大腿上,猛又将裤管一撸。

啪!啪!啪!

三块铜板啪叽落在黑色毛裤的小腿上,低头一看……

还是正面!

「呜呼~」

朱一颗大笑,一拍小腿后边两块铜板,第一枚铜板就起飞。

他抓住,定了一息,指尖一搓,大喝道:

「花!」

那铜板消失,化作一朵妖艳的蓝玫之泪。

他笑着再拍小腿,第二枚铜板起飞,抓住又是一搓:

「萝卜!」

铜板消失。

一个该是刚出土的白萝卜,就出现在了朱一颗手中。

还没完,最后小腿往上一打,铜板在飞起的时候给朱一颗抓住。

转个身的功夫,他掌心一打开:

「镜子!」

手中,赫然出现了一面等人高的全身镜,传道镜子镜。

朱一颗哈哈大笑。

他抓着传道镜子镜对准自己,照着镜子捋了捋刘海,又将之插在身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望向天边,遥远的天边。

东方骄阳露于云海,洒来一抹橘黄,刚好就抛在朱一颗脸上。

朱一颗整个人都发光了。

他一把揽住镜子,像是揽住了好朋友的肩膀,得意的大笑:

「哎,老子今天,鸿运当头!」

……

「他在做什么?」

五域各地炼灵师,足有四域人,看不懂这一刻的风中醉在做什么。

是的,传道镜母镜还在播着死海,但画面已成一半。

另一半,是当朱一颗出死海后,另有一面镜子遥遥对准了他。

而当最后镜子画面一错,出现那张歪瓜裂枣的脸,还在捋他的刘海时……

大家都知道,对准朱一颗的传道镜,被找到了。

「但是,为什么啊?」

还是有大部分人摸不着头脑,无法理解朱一颗出死海后的一切举措。

像风一样。

毫无逻辑!

「花、萝卜、镜子……是有什么寓意吗?」

「花红大盗,情报上说他会这个"金门偷术",这就是那什么"偷天换日"吧?」

「但有什么"意义"吗——锁定他想要偷的,用铜板换过来,就能得到一个既定的东西,总不会是他在赌吧?」

「啊哈哈,那肯定不是啊,怎么可能随机偷取,一偷一个准,喊啥来啥呢?」

「那不是赌,他在表演什么?」

「表演神鬼莫测咯,他都偷到镜子了,说明他知道有传道镜在拍他,你去死海待一下看看,精神状态估计比他还疯!」

「疯?怎么感觉,不像啊……」

四域还在找寻朱一颗此举用意,乃至是在思考「花」、「萝卜」、「镜子」的深刻含义之时。

殊不知,当是时有某一域,伴随着朱一颗的一举一动,正在上演着狂热的欢呼。

南域罪土!

只有南域人,才懂朱一颗。

只有死徒、恶人、颓然尸,才懂朱一颗出死海后的一切举止。

就跟玉京温柔乡,映射出了整片中域奢靡的风格一样,南域连年战乱,没人知晓一觉过后,自己是醒来了,还是被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因而,他们讲究想到就做,活在当下。

朱一颗,则是太南域了!

他的性格、他的举止,正代表着南域人随心所欲、洒脱不羁的极致!

「他就是在赌,豪赌!」

赌什么?

为什么要赌?

赌完这一切后,又会发生什么?

这是其余四域人会去思考的问题,是受爷、道殿主那种多想的人会去考虑的。

在南域人眼里,没有这么多问题。

南域人从来不考虑这些,他们只知道在那个时候,想要那么做,且去做,就完事了!

当朱一颗用一枚铜板,喊了一声花,便搓出花来时。

以风家城第一观战台的死徒们为代表,爆出了欢呼声。

大家都在庆祝,为赌对而庆祝。

也许是为了其他,无人知晓,总之就是庆祝。

当朱一颗再喊出萝卜,也偷到了萝卜时,有人当场上台,表演了一波血遁竞走观战台七圈。

为什么要血遁?

为什么要竞走?

为什么是七圈,不是六圈,也不是八圈?

现场死徒,没一个去追究这些「为什么」,他们只晓得,场面因血遁竞走七圈而更加沸腾。

他们一个个欢呼着,看呆了出淤泥而不染的风家人。

有死徒甚至往台上扔鞋,以此表达对画面中朱一颗接连赌中两次的敬意。

而当最后一波喊镜子来镜子时,现场则是彻底按捺不住,彻底炸锅了。

传道镜也能赌中?

受爷死海对朱一颗的嘱咐中,就是出了死海后,要找到一面传道镜……

这种得来全不费工夫,出现在接连赌中两次之后,还想要中第三次的极小概率之下,那简直不要太酣畅淋漓!

「花、萝卜、镜子……」

在南域罪土上活了一辈子的人,他们不会去思考花代表梦想,萝卜代表生活,镜子也许代表通往未知的路,亦或是看清本心与大道的工具。

他们从来不思考这么多,只知道……

花就是花。

萝卜就是萝卜。

镜子最多也就多了个名字,叫做传道镜。

而最后一句「老子今天鸿运当头」,那就如是在开完花刀且蒸完了的鱼上洒下沸油般画龙点睛。

好不好吃是另一回事,看着油在除了锅以外的地方滚滚沸腾,就让人感到格外满足。

……

「我……」

「我的传道镜呢?」

风萧霜呆呆抓着手上那一枚脏兮兮的铜钱,美目中满是错愕。

突然就不见了!

这铜钱突然就冒出来了!

没有半点征兆,更没有什么灵技、古剑术的波动……

前不久自己才接到老家主的令,从西域播完天人五衰后也来不及休息,又马不停蹄赶到圣山。

这朱一颗都还没开始播,传道镜,不见了?

「不对。」

风萧霜很快意识到,传道镜大概率给风中醉毛去了,因为最后镜中画面隐隐是传来了一声……镜子?

那我还得正面去见他?

风萧霜心情便有些忐忑了。

拍受爷很简单,带个人去就行,受爷至少不会搞自己人,这好差事是让风中醉那小子领到了。

拍朱一颗……

这妥妥南域邪修一个,性情更是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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