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1999年第六期数学年刊的正式发行,比常浩南预期的11月末还要稍微早一些。
刚过月中,他就收到了一封邮件,表示他的论文已经见刊,并且被选为本期期刊的封底内容。
随邮件一起发过来的,还有一封来自米凯尔·拉格斯泰特、主题跟上次基本一样的邀请函。
不过内容倒是丰富了很多。
对方表示,下个月末的这场数学年会,因为正好赶在千禧年交界处,被视为“对上一个千年的总结,和对下一个千年的展望”,因此会汇集很多上个时代和这個时代的知名数学家。
其中自然也包括理查德·汉密尔顿、伊萨多·辛格、迈克尔·阿蒂亚、丘成桐等微分几何领域的大佬。
并且,拉格斯泰特还表示,年会过程中不会涉及奖项评选和项目赞助之类的话题,只涉及单纯的学术交流,还有吃吃喝喝。
这基本上是在暗示,虽然年会由普林斯顿主办,但并不会涉及到不同学派利益的争端——
国外的学术圈,也是有山头的。
而且因为学术水平高加上历史更加悠久,山头之间的关系相比国内还要更加错综复杂。
很多抓马的爱恨情仇甚至能单独写本书出来。
只不过,不到一定段位的人,根本连人家的圈子都进不去,从外面看当然感觉不到。
当然,任何山头,说到底也是为了名和钱。
所以,不涉及评奖和赞助,也就少了很多麻烦。
看着这封甚至有些长篇大论的邀请函,常浩南无奈地笑了笑。
对方估计是把他当成了佩雷尔曼那样超然物外的奇人。
以为上次不回邮件是因为不想参与到复杂的学派斗争之中。
应该说,作为高级编辑,水平还是有的。
只可惜完全猜错了方向。
自己不去参会,单纯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出国不方便,跟什么淡泊名利没半毛钱关系。
要是把年会放在华夏开,他保证去的比谁都积极……
一边这么想着,常浩南一边把邮件中附带着的链接复制到浏览器的地址栏里面——
这个年代,把文字格式的链接直接识别出来的技术还是不存在的。
毫不意外,是当期期刊的阅览页面。
数学年刊在最开始发行数字版的几年,是提供免费阅览和下载的,后来发现这样一搞大家都不去买实体版本了,才又变成了付费订阅。
不得不说,作为理论数学界影响力最大的期刊,很可能没有之一,除了普林斯顿大学在数学领域本身的名望以外,出版社在排版校对这块的功底也确实了得。
哪怕是常浩南这个作者,看着都比自己在Word上面写出来的原稿要舒适不少。
顺便,他也连带着看了眼跟自己同期发表的其它文章。
“一对正交的不完全拉丁方完备大集……”
“在超平面上波动方程的唯一延拓……”
“通过阶次参数公式、渐近分析对剪切作用下的多相流进行数学研究……”
“……”
必须承认,在理论科学这块,华夏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除了常浩南以外,就再没有第二篇来自华夏本土的作者了。
哪怕其中有一些华夏名字,一看机构,也是来自美国或者欧洲的。
不过,就这一期期刊的内容来说,除了常浩南这篇以外,亮点不多。
一方面是本来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成果,哪怕是世界顶级期刊,其中的不少文章也免不了灌水之嫌。
另一方面,作为1999年的最后一期,差不多有一半的篇幅都留给了各种大佬署名的综述类型文章。
也算是契合了下个月那场宴会“对下一个千年的展望”的slogan。
其中甚至有一篇提到了他的成果。
作者正是理查德·汉密尔顿……
考虑到二者其实是同时发表的,因此很明显,对方也是审稿人之一……
常浩南摇了摇头,关掉网页,然后看向了这些天一直被他放在旁边的那份报纸。
南城报。
之前,他之所以让唐林天按兵不动,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现在,时机显然已经成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邮箱界面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一封新邮件。
从网址来看,应该是来自燕京大学。
“田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