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的羊献容却没有喊叫,她只是跪坐在床榻前,拉着孙英的手。背后是刘曜支撑着她,整个热还不适于摔倒。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看着孙英苍白青黑的脸庞。
“干娘!”刘曜也喊了起来,然后查看孙英的鼻息状态。当他遮挡住口鼻的布块掉落的时候,羊献容忽然清醒过来,将自己的袖子遮挡住了他的口鼻,站起身,用力将他拉扯出了房间。
“三妹妹?!”刘曜竟然也惊慌了,看着羊献容,“这是怎么了?”
“她是疫症,莫要被传染。”羊献容的声音极哑,眼中泪流不止,但也同时扯出了正在嚎啕痛哭的翠喜。
许鹤年来的极快,他掩住了口鼻进了屋去查看情况。
羊献容就站在外面等,她也转头看到了羊献怜。羊献怜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从窗口看向了床榻方向,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许鹤年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羊献容摇了摇头,说道:“走了。”
这一刻,便是离开时刻。
羊献容身子一软,往下滑落。但刘曜没有松开她,一直抱着她。因此她并没有摔倒,只是没有人半分力气。
许鹤年轻声念了几句经文,才说道:“虽然事情突然,此时这么说并不好,但你也知道的,这是疫症,尸身也是会传染的。应当像……宫外那般处理,烧掉。”
“不成!不可以!”翠喜哭着喊了出来,“入土为安,为何要受烈火焚身之痛?主母一向与人为善,怎能受如此折磨?”
许鹤年不说话,只是看着羊献容。
羊献容一直在发抖,闭着眼睛却能够听到所有的声音,她很清醒,清醒到自己都感到害怕。
自孙英染病之处,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若是刘和没有攻打进洛阳,事情可能还会有转折,但现在这种情形下,自己都被困于宫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晓。
是应该茫然还是慌乱?
兄长们全都在洛阳城外进不来。
身边现在有谁?
许鹤年在,秦朝歌在,翠喜在,绿竹在,张良锄在。
是哦,刘曜在呢。
绿竹抱住了司马静,当她想去拉住羊献怜的时候,羊献怜竟然甩开了她的手,站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那表情之中似乎有一丝冷笑?
羊献容以为自己看错了,就伸出手,低声唤道:“五妹妹,来我这里。”
但羊献怜没有理她,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已经恢复了木然的表情。
刘曜不肯松手,只是抱着羊献容,在她耳边说道:“三妹妹,哭出来,莫要憋在心里。”
但此时的羊献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在巨大的疼痛中,气血在身体中翻涌,根本无法承受,直直地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