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从婴儿懵懂之时就经历生死，最后和异兽基因融合险险活下来，从此往后要日日承受基因方面的苦楚，你很无辜……但是你该狠的不是那些制造着一切的研究者么？为何还要为他们卖命，将更多的人推入这个火坑？”

靳百蓉早已沉默，脸上的神态变得沉寂而阴郁，她突兀地开口，“我想活下去，这有错么？没有人对得起我，我一出生就是一个悲剧，没有人愿意伸出手拉我一把，哪怕在那个时候帮我终结生命也好……但是，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我认命了……我只想要活下去，然后让那些对不起我的人后悔，匍匐在我的脚下……这难道不行么？”

“为了活下去，为了长久地活下去，我愿意做出任何事情。杀人也好，出卖身体也罢，做什么都好……良心什么的，早就被狗吃掉了！我不觉得自己哪里亏欠那些人……”

这番话……听着有些耳熟？苏葭萌不禁想起之前看到的上官瑞琪临死前的爆发，意思也是差不多。为了活下去，当真是什么都肯做，底线什么的，早在出生之时就已经丢光了。

苏葭萌冷淡地嗤笑一声，“对啊，按照你这番言论，我想要杀你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你之前为何要怨怒？老老实实引颈就戮不是很好么？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呢？谁都想活下去啊，但……有的时候，某些事情比活着更加重要……”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被人欺负了，但是那个欺负你的人比你强势，所以你为了报复，就去欺负比你弱的人……这样当真会让你感觉平衡么？靳百蓉，其实有一点你说错了，有人愿意伸出手拉你一把的……”苏葭萌不禁想起千越那个男人。

虽然千越很不讨喜，脑子又不够灵光，但……苏葭萌相信，他和靳百蓉相处的时候，是真心爱着这个女人，并且想办法用自己的方法笨拙地保护她，然而一番真心用错了对象。

“拉我一把？”靳百蓉不屑地笑了声，反问道，“谁？你么？”

“是千越，只是……你主动将他抛下了。不管是因为身体原因还是因为别的，纵然你有千般万般的理由解释你为何抛弃他，但借口只是借口，他一点都没有对不起你，不是么？”

苏葭萌不喜欢千越，因为这个男人的性格实在是不讨喜，对感情太过软弱和沉迷。他的感性远远超越了理性，不然也不会引狼入室，导致千氏家族被人趁虚而入。

“他？”靳百蓉想起千越的脸，以往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如今落魄的流浪颓废人。

“也许有人真的对不起你，但他没有……不是吗？可你对他做了什么？欺骗感情，杀害他的父亲、两位哥哥、侄子侄女、还有一系列无辜的人，你毁了他至亲的家人，他最爱的家族！”

靳百蓉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乎还有一闪而逝的愧疚和懊悔，然而很快又恢复平静，讥诮道，“要杀便杀，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又不是我，自然说话轻巧！”

苏葭萌表情依旧淡定，“也许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我说话显得轻巧……但这是我目前最真实的想法。我也想过，自己若是处于你们这个境地会怎么选择，结果很简单，我的自尊和底线，不允许我做出这种事情。活着很美好，但这般活着，却让人觉得恶心。”

其实苏葭萌没说的是，经历过三世的她不会允许自己浑浑噩噩活着。但若一开始就是纯白如纸的婴儿，接受这么残酷的人生，说实话，她也不确定自己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样也没有“如果”！不可能发生的假设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假若世上当真有轮回，下一世，看准了再投胎，活得平淡一些，这也是幸福。”希和刀光一闪，靳百蓉连闪躲都没有，直接饮恨刀下。

死前，嘴角似乎动了动，看口型，似乎是……千越？

将未退却温度的身体放进特殊的符箓之中，苏葭萌用意念模拟靳百蓉的精神力，开启那些特制的用于摆脱控制的符箓……任务完成了，但心情却依旧好不起来。